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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聆听城市的物语

2020-09-17叙事散文日尧月
在我居住的小城车站大院,昼夜出出进进的客车,忙碌穿梭,飞轮疾驰,旅客摩肩擦踵,大袋小包,急急忙忙,脚步匆匆。车站,人生旅途中一个甚微的中转点,旅客暂时停脚顿歇的驿站,双目对一爿风景的速写,心灵片刻停泊的港湾。车站,无论大小城乡,还是热闹萧条

在我居住的小城车站大院,昼夜出出进进的客车,忙碌穿梭,飞轮疾驰,旅客摩肩擦踵,大袋小包,急急忙忙,脚步匆匆。车站,人生旅途中一个甚微的中转点,旅客暂时停脚顿歇的驿站,双目对一爿风景的速写,心灵片刻停泊的港湾。
车站,无论大小城乡,还是热闹萧条,在旅客的眼目里,均成为旅客过眼的云烟,然对于司机而言,似乎并非一团云烟,转眼即逝。
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容纳着小城发往四方的30余辆大客车,50多辆发往乡村的公交车。地处城中繁华地域,四周已被或高或低的居民楼房紧紧包围。宽大平坦,光洁整齐的地面被一层厚厚的混泥土覆盖。一阵酷暑的热风吹来,偶尔带起一些微弱的灰尘,瞬间飘逸远遁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断定,这绝不是院子本身的尘土,它们是或远或近的乡村泥土路中被飞滚的车轮带来的城市陌生的客人,待车辆停稳之后,悄悄滑下车轮,看看这个陌生繁华喧嚷的城市面目,它们是逛市的,过眼目的,也许是寻找曾在乡下现居城里的亲房、亲戚的,或许是投靠城里的土地的。
然要在大院用手扣出一粒土块,简直是妄想!
院子曾经十层厚百米深的泥土均被一层厚厚的混泥土覆盖,曾经的泥土连一丝地气上升、逃遁的机会也难以找到,似乎周身裹着一件密不透风坚硬无比的密封钢衣。院内拒绝每一种草木的亲临,这是一块让绿色深感绝望的坚硬而不莽荒的土地。哪一物种目睹此境,谁还敢将自己的一粒宝贵的种子被风带到这块绝望之地?各种城外的植物种子在多年的尝试失败后,终于明白:这是真正的一块喧嚷匆忙拒绝绿色的“荒地”。
今年的春季已远,夏季已到中段。晚饭之后的一个雨后黄昏,我在院子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溜到东面的墙根,谁知一棵一米来长,上头微黄浅绿的爬墙虎,却依着红砖围墙极力地向上爬着,瘦弱细小。我感觉,眼睛这个东西在欺骗着我,这是一场梦幻,这是一场虚惊。然而,她确是我乡村再也不能熟悉的物种,她正在我的眼前奋力的生长。我惊呆了,慌忙蹲下身子,看看她到底在哪里扎根、发芽、伸出细弱的身子,心惊胆颤悄无声息的存在于这个拒绝绿的坚硬荒地。东面高高的红砖围墙因去年秋季的多雨而地基微陷,墙根部与曾地面密不透风的厚厚混泥土粘合出裂开了一条2公分宽的细缝,俯视这深深的裂缝,那潮湿黝黑的泥土深陷其中,那些本真的泥土宛如一条井底的黑蛇,不时地抬头窥视着细线一样明丽的上空。这棵爬墙虎就此寻觅到生命蜗居之地,悄无声息地暗藏于此生根、发芽、生长成如今的摸样。回过神来,我找到了熟悉的看门并清扫院子的老何,谁知他的回答让我不仅失望,还加重了我的深思。“一天忙的连饭有时顾不上吃,哪有这般闲情种植一棵爬墙虎?肯定是去年的风把远处的种子吹来,溜进细缝,今年自己长出的。”我转身离开,向东远望,距院子不远的东山半崖中,众多繁茂的爬墙虎葳蕤繁茂的一个劲儿的上爬,一片葱茏,我眼前顿时一亮,心情好多了。
今年陇右春季雨多量少,气温适宜,令一切生存在陇右大地之上的物种得以新一轮生命的开始,故而我更喜爱这个多雨的西北春季;夏季虽然雨量很少高温难熬,然这一苍天安排的酷暑,却是一切物种生命得以升华的关键条件。凝视这一诗意的物种——爬墙虎,我惬意极了。
打自之后,我更喜欢在吃完饭后的黄昏,独自靠近、凝视、倾听这个院子里唯一接着地气的物种——爬墙虎。目睹这棵顽强幸运孤独的爬墙虎,我深感生命的毅力的顽强,眼睛的鲜亮,追随的艰辛,寻觅的不易。明年,她会爬到高高的墙头,后年她会覆盖半堵墙,大后年,她会覆盖整片东面的砖墙,成为这个院子唯一的绿色风景,展示生命的绚丽。我想:以后的春天,她是院子里唯一迎春的物种,给旅客一种春暖花开的报喜;夏天,披一身墨绿的色彩,爬在高高的墙头,顶着燃烧的夏阳,给旅客一丝丝透心的清凉;秋季,点燃一身的火焰,殷红一片,给旅客一种热情大方的问好;在有雪还是无雪的寒冬,脱掉一身服装,瘦弱的藤蔓依旧偎依在墙头,随着一阵冷风的猛袭,枝蔓摇曳,那是对旅客的招手,在大声的说欢迎和再见。在晚风凉凉的抚摸下,在灯光通明的春夜,我再次悄悄地离开了这棵顽强的物种,脚步轻盈。
生命无处不在,道路随处都有。某一仲夏的初夜,就在快要离开喧嚷的院子的不远处,我隐隐的听到:“我要找到您,我要找到您!”我顿时明白,这难道不是不远处的山崖上一群随风飘飞寻觅归宿的成熟草籽的呼喊?。这是一粒粒物种在寻觅生命归宿的最基本,也是最实在的怀抱呀!
我深信,明年,也许会有诸多的幼稚鲜嫩的爬墙虎再次悄然呈现在这一拒绝绿色的车站东墙角。
孑然一身,独自回到家中,在空调与酷暑的对抗中,我虽肉身清爽,然内心却不凉。回想那些为每一个城市建设者当中的辛勤流汗的农民工,以及他们留在家中的儿女和父母,他们是否像极了车站院内东墙根下的那棵爬墙虎呢?这一城市物种的物语,是否也是他们的心声?
窗外一片灯火辉煌,城市在拒绝每一个夜晚的黑暗,然哪一盏是农民工的眸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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