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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鸟道雄关:空中精灵与大自然的天地之约

2021-12-23抒情散文陈洪金
在大理在风花雪月里,最容易产生一种游侠情怀。金庸在他的武侠小说里,把大理古国形容成了一个花开遍地,香气四溢的地方。而我在离大理古城不远的地方,那一座被命名为“天龙八部城”的仿古建筑群落里,身上披着金灿阳光,手执一个香囊,若有所思地看着苍山顶……
  在大理在风花雪月里,最容易产生一种游侠情怀。金庸在他的武侠小说里,把大理古国形容成了一个花开遍地,香气四溢的地方。而我在离大理古城不远的地方,那一座被命名为“天龙八部城”的仿古建筑群落里,身上披着金灿阳光,手执一个香囊,若有所思地看着苍山顶上飘荡着的云朵。初秋的天空,在大理,以它独有的湛蓝色,南来北往的行人们笼罩着。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我对身边的友人说:“因为苍山的高,大理的天空显得更高了,但是,这么蓝的天,这么白的云,竟然没有一只鸟。这算不算是一种遗憾呢?”   最清澈的深渊里是没有鱼的,也许,在大理,天空也跟水一样,因为它的蓝天白云,连鸟儿也不忍去打扰那寂静的澄澈了。在天龙八部城,如织的游人们把自己想象成了段誉、阿朱,陶醉在大理的美景里。绝大多数都已经忽略了飞鸟的痕迹。这时候,朋友悄悄地对我说:“谁说大理没有鸟呢,你不知道。在巍山,每年秋天的时候,都有成千上万的候鸟,从鸟道雄关经过,那更是大理一个绝世景观呢!”。也许是在大理古城里,受到了金庸小说里侠客情怀的影响,我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那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还有段誉、乔峰,在华夏大地上纵马驰骋,以为只有他们自己才有满腔豪情,那么,天空中的鸟类,像那神雕一样,展开了翅膀,翻山越岭,把天空当成了疆场,把云朵当成了客栈,不也是大英雄吗?于是,我想去那个叫做鸟道雄关的地方,去看看那些空中的游侠们。   离开大理古城,才知道,大理原来是有着非凡的历史源流的。当我徜徉在大理的时候,被大理的街巷、屋檐、石器、花簇、山峰、浪花所迷醉,三天之后,以为看遍了大理的景色,想要踏上归程了。想不到,从大理古城往南,翻过了几道山脉,在峡谷里蛇一样穿行着,开车的司机听我讲话的时候,说的是外地口音,知道我是第一次去巍山,便告诉我,巍山曾经叫蒙化,是南诏国的发祥地,巍山有座巍宝山,那里才是大理人文气象的发源地。通过司机断断续续的介绍,我才发觉,这巍山县,也是不是寻常的一方水土。到达巍山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巍山县城的滇西高原的秋阳暖暖的照耀下,到处是一片古旧的建筑,低矮的屋檐下,老城里两排商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大理石工艺品,扎染布制成了挂件,正在绽放在兰花,因为在大理的时候,我就已经买了一些大理的艺术品,所成包,通过出局寄回家去了,我便悠闲地在巍山县城的老街上漫不经心地走着,只想在县城里住上一夜以后,第二天早早去鸟道雄关,看那些天空中的游侠们。不经意间,在一家扎染商店里,店主人告诉我,巍宝山离巍山县城只有十多公里,并不远的。刚好,用这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就可以去探访一遭了。返回车站,跳上一辆开往巍宝山去的车,半个小时以后,我就置身于闻名滇西的巍宝山了。   还没有进入巍宝山,便能感觉到浓烈的宗教气息,让人对这座山怀有一种肃穆的敬意。据介绍,巍宝山主峰海拔2569米,这在云南,算不上是高山,但是,也许正是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吧,巍宝山是中国十四个道教名山之一,又是历史上显赫一时的南诏国发祥地,这里的彝族同胞至今还流传着与南诏有关的传说——“老君点化细奴逻”,使巍宝山增添了神秘的宗教气氛,成为云南的道教中心和著名的风景旅游地。相传,在唐朝初年的时候,源于四川鹤鸣山汉代张道陵(俗称张天师)创立的道教“五斗米教”传入巍宝山,成为当地土著民族的宗教信仰之一。唐代中期,南诏国极力倡导佛教,虽然巍宝山仍是大理地区的主要道场,但佛教成分也渗透到巍宝山,有观音殿、甘露亭等佛教寺院,形成了佛道两种宗教相互吸收,相互融合的特点。明末清初的时候,道教在巍宝山进入鼎盛时期,四川青城山和湖北武当山的道士们长年云游巍宝山,广建宫观,设置道场,其间曾建盖了准提阁、文昌宫、青霞观、长春洞等共二十余所道观。这些道观分布于前山和后山,前山绵亘叠嶂,宫观多藏于密林之中,以建筑规模宏大而著称。后山险峻陡峭,庙宇多依山势显露于岩壁之间。这种有藏有露的建筑布局,体现了道家思想“道德自然”的特点。这些尚保存完好的古建筑群,1987年被列为云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为研究南方道教思想和建筑艺术的重要实物。独自一个人漫游在山里,道观的清虚,佛堂的烟火,把我笼罩在一种宁静安详的气氛里,身边上深密的森林,光滑的石级,红尘远去了。当我置身于天龙八部城的游人堆里的时候,耳边还是不绝的普通话、川音、粤语、英语,形形色色的人们,依然被时尚的装束包裹着,旅游鞋、太阳帽、矿泉水、情侣装,满眼都是。而在巍宝山,道观与佛堂,森林与泥像、对联与偈语,让人心静如水,这才是心灵的栖息地啊。   清晨醒来的时候,终于想起了鸟道雄关来了。但是我的行程,首先遭遇到的却是那条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滇西历史命脉里的博南古道。脚下这条博南古道,原是南方丝绸之路上非常重要的一段。远古的马帮,从滇池的方向过来,在巍山县城里稍作停歇,继续往西,往南,便是去东南亚、南亚的漫漫长中了。在深深的历史里,云南素来都是瘴气弥漫、毒蛇猛兽黄行的荒蛮之地。即使这鸟道雄关所在的隆庆关,虽然有一个雅致的名称,但是,当我一步一步踏过去的时候,我才发觉,早上决定步行对我的体力来讲,是一个错误。沿着博南古道而去,随着山势的难峻,密森深幽,路径陡峭,峡谷深远,这样的行走,其实是对耐力和信心的考验。这时候,我便对鸟道有了另一种认识了。在古语里,先人们曾经说:“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鸟道乍穷,羊肠或断”、“世人休说行路难,鸟道羊肠咫尺间。”依皮说来,鸟道还应该与“羊肠小道”是同义的。脚下的路上,我没有看见马帮,它们早已成为历史记载,被人们遗忘在典籍里去了。所看到了,只是一些影子。是的,一路上,石坎随处可见,一块块光滑的石板,在野花和杂树之间,被马蹄年复一年地踩踏着,马帮的蹄掌、行人的草鞋,硬是把那些坚硬的石头踩出了一串串深深的坑印来。连绵不绝的秋雨落在那些坑里,映照着天空的蔚蓝、野草的浅草、森林的碧绿,还有山崖的褚红。我想,如果是在当年的某一个时刻,这些坑里的水面是,还应该照见负重的马匹和沧桑的行人来,让他们的影子见证明着一个悠远的时代。   好不容易到了那个著名的隆庆关,便发现一个高高的大理石牌坊,门额上书以拙朴的“鸟道雄关”四个隶体字。石坊两侧各嵌一块大理石碑,上面是几段从历史、科学的角度对鸟道雄关的解释性文字。在访古的行程里,对现代建筑当然是不在意的。于是,我便直奔云南省第一个鸟类环志站——隆庆关林场而去。在那里,我见到了更加详细的文章,并且看到了那块刻有“鸟道雄关”四个大字的古碑原迹。据说,这块石碑是明朝万历年间立下的,到现在已经有三百五十多年的历史了。历史总是让人惊诧的。在环志站里,这块古牌告诉我们,数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只鸟,仿佛在履行一个诺言,成群结队地飞过这道博南古道上的关隘,年复一年地奔往故土和他乡,只要翅膀依然在扇动,它们小小的心脏里,总是不停地涌流着滚烫的血,鼓动着初秋的气流,越过关隘,四散而去。近年来,这些空中的行者,在环志站里留下了众多色彩斑斑斓的照片,它们在照片里的图像,与那块古碑相映衬着。古碑已经非常陈旧了,需要人们把它在野地里搬到陈列室里来,加以保护。很久以前,古碑的存在,告诉人们,鸟类是需要保护的,现在,古碑本身也需要人类来保护了。这就是历史的现实。值得一提的是,那块古碑上的那个繁体的“鸟”字,那一撇被写成了鸟的形状,而最下面的四点,只写了三点,站里的人说,那三个点是告诉我们:如果鸟群一点一点地少下去,总有一天,鸟将不鸟了。古人的笔法,原来是这样的意味深长啊。   山中的时间过得飞快。在山里转悠了半天,从森林里钻出来的时候,夕阳正往山坳里沉坠下去。太阳最后的光芒,呈现出金子一样的灿烂,把层层叠叠的峰岭上,都染了上一层厚重的金黄色。斜阳里的凝立,最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怀旧的情绪,尤其是在这博南古道上,一边看着眼前的一片苍茫,一边想着这片土地上曾经是马帮铃声弥漫,心里便沉重起来。于是坐在路边的一片草坡上,望着那一轮蛋黄一样的太阳,缓缓地沉落到西山背后的黑暗里去了。暮色渐渐弥漫了群山,西边的天空中,那一弯浅月渐渐地明亮起来,淡淡的月光照得隆庆关一片模糊。山风从森林里经过,墨绿色的枝头发出呜呜的轻响,博南古道上的鸟道雄关,在暮色里一片寂静,仿佛已经进入了梦乡。这鸟道雄关,其实也没有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徘徊着的,都是慕名而来的游人,胸前挂着照相机,不失时机的拍摄山间黄昏,等待着鸟群出现。   天色渐暗,鸟群果然渐渐地多起来。那些天空中的行者,如同江上帆影,轻声鸣叫着,在青灰色的天幕里,渐近,渐近,渐近,最后从我们的头顶上振翅而过。然后,渐远,渐远,渐远,渐远,最后消失在天的另一头。这些匆匆的旅客,在初秋的隆庆关,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跨越与跋涉。夜色渐凉,看着三五成群的鸟群从头顶上掠过,我的新奇慢慢平息下来:朋友在大理告诉我的,可是成千上万的鸟群啊,难道他的话有些夸张?我把心里疑问对旁边一个讲着本地口音的摄影师说了,他才告诉我,大批的鸟群要在深夜的时候,才会出现。我受不了这初秋潮湿的凉气,便打了一个背风的石崖,裹紧了衣服,靠在一堆荞麦秸杆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里,我又回到了我居住了多年的那座小城。   把我从睡梦里惊醒过来的,是那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当我睁开眼睛,发现不远处的高台上站满了人。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被厚厚的云朵遮盖了,只有远远的天边,才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稀疏的向粒寒星,若隐若现地镶嵌地没有被云雾遮严实的天幕上。我的身边,头顶上是密密麻麻的翅膀,耳际响着密密麻麻的鸟叫声,小路两边的枝头上,大大小小在飞鸟,扑打着翅膀,起起落落,这样声影嘈杂的局面,我只在大理古城附近的“三月街”上见过。但是,那是参加传统集市盛会的人,而眼前的却是成千上万的候鸟,从遥远的北方飞来,经过这鸟道雄关,飞往缅甸、印度、马来半岛等地过冬。渐渐地,我明白了,对于人类来说,一下子可以看到成千上万的鸟群,算得上是一个绝美的景观,而对于鸟类来说,却并非好事,因为这里是鸟类迁徙的必经之路,而这隆庆关每到秋天便浓雾弥漫,鸟们迷失了方向,才在这里乱飞乱撞的。我的同情之心,并没有让鸟群看清离去路。人们燃起了篝火,张起了网,鸟儿们看到火光,便飞扑过来,落到网里,被环志站的工作人员捉住了,在它们的脚上套上专制的标志环,然后放走了。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到网里落满了五颜六色鸟。环志站的工作人员一边忙碌,一边告诉我们:1997年至今,他们已经经过这里的鸟们套上了几万只标志环,100多种,里面有不少是国家一、二级保护鸟类,其中的花田鸡、斑头鸺鹠、楔尾绿鸠是特别珍稀的种群。正在倾心听着讲解,一只鸟猛然间扑到我的怀里来,羽毛是鲜艳的深红色,我把它小心的握在手里,递给工作人员,他竟然告诉了我一个异常浪漫的名字:婚纱鸟,最初羽毛是灰色的,只有到了秋季,才会逐渐变为鲜红色的,宛如披了婚纱的新娘。过了冬天,它的羽毛又变为灰色。能见到这有着美丽的名字的美丽的鸟,实在是一种幸运,因为这份幸运,怀着一种温暖的心情,我给婚纱鸟套上环志,目送鸟儿飞入夜空,飞向温暖的南方。鸟是属于天空的,近年来,因为没有了专门在这里布下捕杀的网,靠卖鸟网生财的人,黑夜里落在网里的鸟们,套上科研人员们套上的标志环后,可以重新回到属于它们的天空中去,展开五彩斑斓的翅膀,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这便是人类献给它们的博大的爱。   时间已经是凌晨,我该回去了,正好,一群摄影师包上一辆车上来,我可以搭上顺风车,跟他们一起回到巍山县城。在巍山县城的小客栈里,我做了一个浅浅的梦,梦里还是满天飞舞的鸟群,拍打着五颜六色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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