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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冬日的荒芜

2020-09-17抒情散文青衫子
酒意渐消。我把自己埋进一片光晕里,时间是在清晨,在冬日。昨夜喝了酒。当时在我,酒后的孤寂随着酒意的上升而浓聚,继而在胸腔乱窜,急欲找寻一个诉说的出口,如同那句歌词描述的那样,“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当时我在家里,在爱人的

  酒意渐消。我把自己埋进一片光晕里,时间是在清晨,在冬日。昨夜喝了酒。当时在我,酒后的孤寂随着酒意的上升而浓聚,继而在胸腔乱窜,急欲找寻一个诉说的出口,如同那句歌词描述的那样,“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   当时我在家里,在爱人的唠叨声中迅速啃了小半个苹果,然后喝了些水,吃了些爱人买的小麻花儿,咸味儿的。记不得吃了几根麻花儿,恍惚中告诫自己,少吃点儿,油炸食品。想想有些可笑,如同那个被啃得有些狼藉的苹果。   是的,我在家里,周围的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把自己放在沙发上,放进光晕里,放进一个苹果中,连同那些咸味的小麻花儿,可是这并不能阻挡我内心的孤寂如潮水般涌来,涌来,将自己淹没。   你瞧,我是如此无趣,如此狭隘,述说至此,字里行间似乎都是自己,自己,自己的孤寂,在冬日,在冬日的荒芜。   儿子上学去了,屋子里归于安静。他吃了半个甜烧饼,一个煎鸡蛋,几口粥。窗外一片黑暗,偶尔有车辆的尾灯闪出红光,将一小片黑暗点燃,向着黎明的方向。那片黑暗是儿子所熟悉的,伴随他在冬日的每个早晨,对此,他无所选择,如同我周围的孤寂,连同心中的,连同冬日的荒芜。   儿子写了一篇字,发在一个写作网上。我大体看了看,然后与儿子交流了一下。儿子的反应是心情好得很,对自己写的东西很满意。我表扬了他,比之前写的有进步。可是有一句话我没说,我看到了儿子的孤寂,弥漫在字里行间的孤寂。我不想强化他这方面的念想,在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法之前,最好的办法是维持原状,如同周围的光晕。   我很庆幸与儿子之间的交流状态,特别是关于文字写作方面。儿子曾问过我,怎么不写了?对此,我有些心虚,心虚于自己内心的懈怠。我对他说,写字不可能一直写,总得需要停下来,读点书,作些积累,厚积然后薄发。这种混账话不知道能不能瞒得过儿子,天知道自己读了几页书。   儿子读了卡夫卡的《城堡》。还有别的。他和我探讨卡夫卡,我说了自己的想法和理解。他似懂非懂。显见得,他对我的述说是满意的,眼睛里放出光亮。于是,他在自己的作文过程中将所受到的卡夫卡的影响呈现出来,对此,我有些欣喜,也有几分担忧。当酒意涌上来时,这些欣喜和担忧像屋角的那棵橡皮树,被忽略了。在我周围汇聚最多的,是孤寂,属于自己的孤寂,在冬日,在冬日的荒芜。   橡皮树的叶子又黄了一枚,即将坠落。我看着那片叶子挂在树上,肤色枯黄,像一种符号,直指冬日,连同冬日的荒芜。我看着自己,看着自己有些麻木的埋在那片光晕里,埋在那些孤寂里,像一枚肤色枯黄的叶子。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有人出去了。窗外传来汽车的马达声。这些日常的动静提醒自己,生活在继续,一切在继续。   老周的快餐店又开门了。之前关门,门上贴着告示说,家中有事,停业十天,结果停了有一个多月。昨天去他那里买早餐,听一个女的和他儿媳妇说话,夸奖他儿媳妇泼辣能干,原来是他儿媳妇刚生了孩子。我瞧了瞧,果然是,原来鼓起的肚子平了。其实之前是注意到的,可是那种注意仅仅是一瞬间,自己注意更多的是烧饼油条老豆腐,或者说,注意更多的是老周。   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关注老周,没想到在一个冬日的早晨自己会将他以文字的方式呈现出来,更没想到,他的出现,竟然和自己的孤寂出现在同一篇文章里,真真是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可是,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最近的缘由是儿子吃剩的半个甜烧饼。   我到老周的店里买早餐。天还早,买早餐吃早餐的人很少。炸油条的设备摆在屋外,油正在加温,还没有开始炸。我问有烧饼没有,老周的儿子说这么早,我说没办法,孩子得上学。老周的儿媳妇给我拿了三个烧饼,找钱,然后习惯性地说,慢点儿。老周正在调咸菜,高高的个子瘦瘦的,头发少而短,他说,咳,你看大人就是这样,孩子上学大人就得早起。他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动作不停,脸上却习惯性地挂满了笑,连同那种骨子里的由里到外的谦卑。   现在想来,自己只所以能一直记得老周,而且能通过文字的方式给予呈现,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感动于他身上的那种谦卑。那种谦卑让我想起父亲,想起一个农民,想起一个底层小人物的过活。在那种谦卑面前,在那种过活面前,我得以听到自己的心声,听到自己内心的涌动,真实的,不带任何附加色彩的。那种谦卑那种过活像一面镜子,将自己从所谓的孤寂中剥离开来,让自己的双脚稳稳地踏在地上,不摇不摆,不卑不亢。   记忆中,老周一直是满脸堆笑,对每一位顾客都客气地询问应答,要香菜吧?要辣椒吧?嗯,咸菜里放点辣椒油好吃,多放上点麻汁,再来点热卤子,……然而,有一次,我在街上碰到他,看他一个人走,由东向西,身子瘦瘦的,挺立着,一步一步,那时的他,再不是早餐店里的老周,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脸上再不用挂笑,表情平坦着,或者说是麻木着。那一刻,我从他的身上读到了一种孤寂,属于老周的孤寂。   冬日在继续,橡皮树上的那片叶子依然黄而未落。我知道它终会坠落,或者说,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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