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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老屋(散文)

2020-09-17叙事散文天边顽石
老 屋 前些天,居住在乡下的老父打来电话说,老屋要改造了.老屋已许多年没人迹踏进,远远看去,像一只黑色的甲龟伏在灰暗的影子里。推开老屋的门,已经半塌的木窗依稀飘挂着一面糊窗的纸张,几道蜘蛛网斜织在墙角,阳光浅浅地照射,显得那么柔和、安详
老 屋

前些天,居住在乡下的老父打来电话说,老屋要改造了.
老屋已许多年没人迹踏进,远远看去,像一只黑色的甲龟伏在灰暗的影子里。推开老屋的门,已经半塌的木窗依稀飘挂着一面糊窗的纸张,几道蜘蛛网斜织在墙角,阳光浅浅地照射,显得那么柔和、安详。靠近东屋的一角,是一只拐杖,在灰暗里静默兀立。那是母亲的拐杖,不声不响地遗留在这多年了,我不由心头一噤,顿生愧疚之意。
母亲五十四岁那年就得了中风,基本半躺在家中。这根拐杖是后来我有次公差,借空帮母亲寻觅到的。光圆圆的把手是一只龙的造型,外表全涂漆着黄澄澄的颜色,拐杖的底端是四只不锈钢的脚,能够稳稳当当扶撑着地面。母亲拿到这根拐杖很高兴,有时经常扶撑着它出去户外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母亲生平很苦,一生育有四儿一女。在她的一生中,她的丈夫与儿女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母亲二十岁应父母之命来到我家,一个一贫如洗的家。记忆中还依稀有着母亲年轻时的影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一身花格子织卡兰,一张漂亮、朝气的脸,始终绽放着满溢活力的笑容。由于父亲是个手艺人,长期在外务工。母亲除了毫无怨言地服侍着我们兄弟几个的吃喝拉撒吃外,还要打理家中的几亩水田,车水、砍柴、挣工分等男人干的重力活全都由母亲一个人顶着。
母亲文化水平虽然只有高小,但她对儿女的读书却异常重视,尤其是对作为长子的我,母亲的期望更为殷厚。每次在外读书回来,母亲都要单独做点好吃的饭菜与我,说是读书要补脑。高考落榜后,母亲并没有动摇对我信心,而是一个劲勉励着我继续复读,要出人头地。
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农村妇女,话语虽然不多,但做起事却的确是风风火火。在村子里,没有人不赞叹母亲的吃苦耐劳,没有人不赞叹母亲做事的干净利索。
我参加工作后,母亲因看病曾到县城来过那么几次,每次都是因为惦记着老父与家中的鸡鸭,匆匆忙忙地来不及在我家多坐一会儿就急着要回家。
母亲偏瘫后有几次囔着要来我家住几天,可由于我家住在六楼,爱人身体也不太好,又要工作,再加上母亲身体重达150多斤,起居生活全需人料理,因而她每次囔着,每次都作罢。如今,母亲突然间去了,这件事也使我抱悔终生,成了我永远的遗憾。
母亲是2009年伏夏走的。母亲走得年轻,还没有来得及让我们几兄妹的好好孝敬就悄悄地走了。下葬的那天,我把母亲的一对拐杖分开了,一只给母亲带走,一只留在老屋作个念想。母亲的坟墓外砌了一凉亭,亭的四角高高地翘起,凉亭下是母亲精巧的坟墓,坟墓的正前方立着一块碑石,碑石上嵌着母亲一张年轻时候、永远微笑着的照片。亭的正前方,种植着四棵绿翠高耸的青柏。这四棵青柏是我与三弟冒着大雨去大山里亲自挑选挖掘回来的。也许有了这四条绿翠高耸的青柏陪伴,母亲在那边的世界里该不会感觉孤独与寒冷吧。
母亲一生的足迹没有迈出过她的那一片天地,她的足迹大半都与老屋有着关联。
老屋前面是一方池塘,不大,四季清澈如许,蛙声年复一年地响起。每天清晨,如烟的雾纱笼罩着池塘还没有散去,母亲浣洗捣衣的声音会准时清脆响起。
老屋的西边,是片一年四季都绿翠翠的田畦,过去母亲总要去那儿劳作,挥动手中闪光的镰刀,收割着那沉甸甸的麦穗。到如今,还清晰地记得年轻时候的母亲在田间地头扛着水车和弯起脊梁翻着一道道犁沟的背影,记忆里还有那只老牛带着一只哺乳的牛犊慢悠悠地在田间啃吃着青草的情景。
老屋背后,是一座小山。母亲生前常去那儿砍柴,担起重一百多斤的木柴的稳健步伐绝不输一个壮年男汉。也曾清晰地记得母亲常年系着一面细碎花缀的围裙,在那座小山中,在那石屑的尘土中,与父亲扛着那一块块石板的沉重步伐。
如今,母亲静静地躺在那座小山上。站在老屋背后张望,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透过那一蓬蓬的草丛,可以隐约地看到母亲的那一片坟地。
母亲走了后,弟弟都做了新房,父亲也跟着弟弟进了新居,只留下一幢上了锁的老屋依然。
如今,老屋再次面临着拆除的命运,替代它的将是一所散发着现代气息的工业园,所有有关老屋的记忆也将消失。张望着老屋,张望着那座屋后的小山,心底里不由地莫名地感慨与伤心:不知在那边的世界里,母亲是否还一如往日有着慈祥灿烂的笑容,是否还记得她曾用着那满溢着爱意且悠长的声音招唤着她的儿女。不知在那边的世界里,母亲是否能感知这边世界还有着她的丈夫与她儿女们的日夜思念之情,是否感知这边还曾有个她曾经用博大的爱撑起的、那个充满欢笑与泪水的家——老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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