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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父亲的路(一)

2020-09-17抒情散文山淼
走过父亲的路(一)山淼从保定长途汽车站坐上中巴车,一直往西,在经过起初平坦宽阔的市郊大路后,紧接着是新修的高速公路,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汽车驶下高速路,地势不再平缓,从连绵起伏到山峦重叠,似乎突然之间,从平原就进入了山区。我的老家就在山区,那

走过父亲的路(一)

山淼

从保定长途汽车站坐上中巴车,一直往西,在经过起初平坦宽阔的市郊大路后,紧接着是新修的高速公路,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汽车驶下高速路,地势不再平缓,从连绵起伏到山峦重叠,似乎突然之间,从平原就进入了山区。
我的老家就在山区,那是太行山里众多村落中很不起眼的一小部分。但它因为有了聂荣臻元帅的足迹而格外令人自豪,也因白求恩大夫在这里长眠而更加引人瞩目。车过县城短暂停留,望着车窗外众多以白求恩命名的学校、医院、广场,心情不再平静,一种期盼不断冲击着心床,这是我的家乡,是我父母生活过的地方!
每次回老家,变化最大的就是道路。汽车十多年前就已经通到了村口,如今的路比前几年更好了,这使我不由想起十多年前回来时坐着摩的在崎岖的山道上颠簸的情形。秋天的田野里,庄稼已经成熟,从上游水库流下的河水开始变缓,远远就能看到水波荡漾,宽阔的河床展示着河流曾经的波澜壮阔。远处苍翠的群山间,点缀着娇艳的红色和黄色,那是还未采摘的大枣和柿子,空气中弥漫着花椒强烈的气味。现在正是花椒成熟的季节,家家院子里晒着成片的花椒。
几年前,父亲身体还好,他亲自回了趟家,从那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或许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在那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做了很多事。首先,他卖了房子。现在当我在村口走下车,内心深处突然涌上一股失落,那是不可遏止的漂泊的失落。当我回到父亲生活过的地方,当我倾注了全部感情要寻找父亲的足迹时,却发现一切那么陌生,这里,那所虽然飘摇破旧的老屋不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客人。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存在,却一直维系着我们两代人家乡的情怀。那里,是父亲出生的地方;那里,是我爷爷奶奶逝去的地方;那里,度过了父亲孤独贫苦的童年;那里,也曾是父母简陋温馨的新房......
父亲卖了房子,把钱给了我的二大伯。他和我父亲是叔伯兄弟,比父亲大近十岁,在父亲成了孤儿的那些年,他结婚成家,并给予我父亲很大的照顾。父亲一直记着他的情,所以把卖房的钱大部分给了他,剩下的修了修祖坟,给亲戚们买了些东西。
我不知道父亲当时在想什么,他从来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没有见他掉过一滴眼泪,即使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也只是睁着眼静静躺着。他把鲜红的手印摁在协议书上,然后做了一件让我们都吃惊的事。他走到炕洞跟前,拨开几十年前的草木灰,拿出一个小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旧时幼儿戴的银锁,还有几枚银元。他小心地吹着上面的灰,说到:“这些我就带走了,那些年,就靠这些东西支撑我活下去了,再苦都没敢花,留给孩子们做个纪念吧。”
......
我们向二大伯家走,只能容纳一辆汽车过的巷道漫着青砖,由于前一晚刚下过雨而显得有些泥泞。不过已经好多了,前几年回来还是土路,马车、拖拉机、三轮摩托压过的沟辙里几乎总漾着泥水,尤其是晚上,伸手不见五指,走在这样的路上,常常踩的满脚都是泥。
还没到大伯家,先路过父亲的老房子。房子还没有人住,也没有拆,好像这家是买下这块地等着给儿子盖房娶媳妇的,儿子还小,由于便宜,先买来备着。一人高的石头院墙摇摇欲坠,那棵老榆树没变什么样子,它太老了,枝叶都不再茂密,龟裂的树干,仿佛藏满了故事。望着老树,我想起小时候二大娘做的榆钱搅拿糕,粗涩里透着丝丝甜味,就像当年的生活,贫困、艰难,但依然不失希望。
远远的,我看到年迈的二大伯和大娘向我们蹒跚走来。当年,他们从这里送走了我的父亲,岁月沧桑,今天,我们依旧沿着这条路回到了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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