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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金沙江

2020-09-17叙事散文孙憨憨
穿越金沙江
从滇西的丽江古城,到川西南的攀枝花钢城,地图上看,近在咫尺,汽车却要走八个来小时。穿越壁立千仞的金沙江大峡谷,在横断山脉庞大山脉中转辗爬行,一路饱览雪域高原的神奇,“万里长江第一湾”的雄浑。
金沙江从川藏边境迤逦走来,到这里,和

穿越金沙江

从滇西的丽江古城,到川西南的攀枝花钢城,地图上看,近在咫尺,汽车却要走八个来小时。穿越壁立千仞的金沙江大峡谷,在横断山脉庞大山脉中转辗爬行,一路饱览雪域高原的神奇,“万里长江第一湾”的雄浑。


金沙江从川藏边境迤逦走来,到这里,和澜沧江,怒江聚成一束,并肩而流,称“三江并流”,穿越三大江,只须走一百公里。三江在玉龙,哈巴,白芒,梅里雪山的缝隙中挤过去。两条大江向南流到东南亚去了。只有金沙江,被玉龙雪山困住,它转了个二百七十度的大弯,在玉龙和哈巴两雪山中间的夹缝中,挤了出来,一路向东,成全了我国第一大江,长江。


虎跳峡就在这条夹缝中,两边四五千米对峙的雪山绝壁,一线江流。它有几多的雄心,又有几多的无奈,它在这里狂呼,在这里冲撞,吼声震天,雪浪排空。它要冲决牢笼,寻求出路。这种惊心动魄的搏斗,茶马古道上的马夫是知道的,马夫像大侠,在雪山石崖上作壁虎游墙;江畔的农夫也是知道的,农夫像神仙,在悬崖上耕云播雨。据说,盘旋高空的苍鹰,见了虎跳峡,也会激动得滴下热泪。金沙江经过虎跳峡这番磨难,成就了功业。千百年来,人们让它独享了一个“江”字,让黄河独享一个“河”字。其它的地面泾流只配用一个“水”字了。


在丽江,我听藏族民歌,高亢,激越,甜美中又带上几分悲伧,百听不厌。这独特的旋律是怎样诞生的呢?我想,只有这里独特的环境,才产生这些独特旋律。


汽车出丽江城,穿村过寨,都是纳西族,傈僳族,彝族村寨。有的散落在矮坡上,有的掩映在树林里,小麦还没有成熟,背着背篓的农民低着头在种植旱地作物。驴马很多,散放在准备栽秧而还没有灌水的农田里,这里三五匹,那边五六头。一幅祥和恬静的农耕图。


回头看,车子已经爬上山坡,丽江古城依偎在山间盆地的一隅,像个村寨。丽江古称大研,河谷盆地,像个大砚台。车子沿着砚台的边棱向上爬。


通常的“之”字山路,在山坡上来回走,像弹簧的螺旋曲线,像织机的梭子,也像杂技表演飞车走壁。但是,这里的山体实在太大了,车子钻进大山,感觉不到转弯,只觉得车子在翻山过岭,一路向前,一路爬坡。只有在高比例的地图上,才看到,这段公路像跳跃的心电图曲线。


地势越来越高,车窗外的山体也越来越魁伟,森林密集。近处的山,林木中露出一片片黄色的梯田,黛瓦粉墙的村寨。田边,芭蕉耷拉着黄叶,有的干脆砍去了枝干,剩下一个个桩桩。四月份,这里是旱季,跟我们沿海地区的秋季差不多。芒果树枝繁叶茂,枝端垂下一根根果枝,果枝上是橙黄的果实。仙人掌跟枯草纠结在一起,剑麻张扬着生硬锐利的叶片,一群群马散放着,不见牧马人。稍远一点的山,只能凭颜色来判断,大片的绿色,是森林,一个个黄斑,是梯田了。有一个山峰很特别,山顶到山腰,一条黄,一条绿的竖向间隔着,像日本武士的怪发型。再看远处,只是青霭一抹,如倚天屏障,莫测高深。


这里的山民多为傈僳族。是青海一带的古羌人后裔。他们是怎么从北温带的青海迁移到川西,又从川西迁移到亚热带的滇西来的?是怎么从游牧狩猎转化为农耕的?据说,傈僳族做的阴玉米很好吃。我多么希望车子能停下来,去山民家串串门,聊聊天,看看他们的生活习俗啊。

车到了山的巅峰。海阔天空,我有飞起来的感觉。山角转弯处,外侧留了一座金字塔形的小岩峰,防汽车直线闯过去成了飞机。这边山坡葱笼一片,村寨梯田掩映在大森林中。对面的的山坡好远哪,刚才远望,青霭一抹,莫测高深的倚天屏障,就是它了。现在靠近了一点,能看到坡壁上铜钱大的梯田,蜂蚁般的村镇,这些斑痕,有的聚集,有的弥散,像一天繁星,这山坡有多大啊,多陡啊。人在上面生活,一骨碌下去,不就是万丈深渊么?


浩大的气势,博大的空间,这是难得一见的人间奇观。这时,我领悟到,藏族民歌为什么那样高亢,激越,甜美,又带几分悲伧。高亢激越,象征着山岭的魁伟峻拔;甜美赞美高山深谷对人的恩赐;悲伧表示对大自然的膜拜敬畏。这歌声,是这里特殊的山水孕育出来的精气。

《庄子•则阳》中有“蜗角之争”的故事:“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对面那道山坡,不就是故事里的“蜗角之坡”?


风从车窗外扑来,这是天风;车子依着山壁奔驰,这是鸟道;崖下竹篱农舍,芭蕉摇曳,是“白云深处有人家”;脚下苍鹰盘旋,身边万仞虚空,这是神仙的世界。往下看,壁立千仞,幽窈深邃,还见不到金沙江的水流,“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车子盘曲而下,过了十村八寨,一个市镇,才来到山脚下的金沙江边。大江在对峙的庞大山体映衬下,显得窄小,水流也不甚湍急。谁知道,看似柔弱的金沙江水,刚经过了虎跳峡那场激烈的搏斗,有些疲惫,在这里,它开启了“大江东去”的旅程。


过了金沙江大桥,汽车沿着金沙江的一条支流,又钻进了大山深处,在峭壁上奔驰。盘曲了四五个小时,再回到金沙江边,便是攀枝花市了,攀枝花,即木棉树。金沙江干热河谷,要比同纬度其他地方气温高得多,多热带作物。


攀枝花有块巨碑,上书“万里长江第一深”七个大字。我不禁掩口而笑。这里的山已趋平缓,那比得上雪山峡谷呢?攀枝花只有夹江两条主街道,很长,十字交叉的路口很少,所以很少用红绿灯。我想,那碑上写上“世界上红绿灯最少的城市”,一定无可争议。


观赏金沙江大峡谷,是人生一大享受,不用化一分钱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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