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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的爷爷奶奶

2020-09-17抒情散文邱俊伟
早就想为我的爷爷奶奶写一点文字,但迟迟没有动笔。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有太多关于爷爷奶奶的点点滴滴。昨天的深夜,爷爷和奶奶走进了我的梦里。他们还是那样的慈祥,依然笑容可掬,爷爷抽着旱烟,奶奶坐在梨树下洗衣服,穿着“开裆裤”的我,正满头大汗撅起屁

早就想为我的爷爷奶奶写一点文字,但迟迟没有动笔。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有太多关于爷爷奶奶的点点滴滴。
  昨天的深夜,爷爷和奶奶走进了我的梦里。他们还是那样的慈祥,依然笑容可掬,爷爷抽着旱烟,奶奶坐在梨树下洗衣服,穿着“开裆裤”的我,正满头大汗撅起屁股,辛勤地挖着泥巴。
  那时的天很蓝,云彩很白,童年的我,永远那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话说上个世纪的四十年代,中国正处在抗日战争时期,那时我当然还没有出生,我的父亲还在襁褓中呢。爷爷和他的父亲——我的曾祖父,父子俩用肩膀挑着担子,走街串户卖海货。因为勤劳,加上能吃苦耐劳,日子久了,家里渐渐有了积蓄。
  不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帮土匪闯进了曾祖父的家中,绑架了我的曾祖父和爷爷,用麻绳将他们父子俩的胳膊反绑身后,强行带走。
  那时奶奶怀里抱着还在吃奶的她的儿子——我的父亲,一边哭喊一边跟着土匪后面追赶,跟了好远,惹得土匪生出杀意,回头对着我的奶奶就是一枪,奶奶感觉头皮发麻,就摔倒在路边的土坑里。
  讲这些往事的时候,我已经有八九岁了,奶奶会给我看她的头皮,果然在奶奶的正头顶,有一道深深的痕迹,毛发不生,只有头皮。奶奶说,她算是白捡了一条命。
  那帮土匪以为我奶奶已死,没多久就放回了我的曾祖父,并恶狠狠地告诉说:你回去后,必须在七日之内凑齐五百块大洋,否则就准备给你儿子收尸!然后土匪们押着我的爷爷扬长而去。
  虽然家里有点积蓄,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呀?东借西凑,还相差很多。万般无奈,奶奶回到她的娘家,软磨硬泡,据说奶奶的父亲卖了几十亩地,最终总算是凑齐了五百块银元,赎回了我的爷爷。
  奶奶在讲述这些经历的时候,语速很慢,长吁短叹的,眼睛泛着泪花。我咬牙切齿,在心里告诉自己:长大以后一定要找这些土匪报仇!
  当我长到十七八岁时,我问奶奶那些土匪是哪里人?奶奶说多数都是外地的,却是有本地人带来的,带领土匪来的那个人叫王祥,人高马大的。
  我问那个叫王祥的人呢?奶奶告诉我说:早就死了,不知道和土匪发生了什么矛盾,被土匪用枪给打死了。也算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奶奶说话的语气很平淡,我的心里却萌生出一丝遗憾。血气方刚的我,没能亲手宰了那个带路的王祥,当然高兴不起来。
  印象中的奶奶,皮肤白皙,善良而温和。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奶奶发脾气、骂脏话,她一生信佛,笃信积德行善。爷爷清瘦而干练,遇事隐忍,憨厚朴实,对我们孙辈特别疼爱有加。
  又有一次,爷爷和奶奶在自家的院子里,正赶着毛驴围着石磨盘磨面。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不大一会儿,一个穿着新四军军装的人,满头大汗,一瘸一拐,从西南方奔跑而来。
  爷爷急忙走上前,还没等开口,那位新四军自我介绍说:老乡,我是新四军的情报员,我的腿部受伤了,后面有日本鬼子马上追过来,请老乡帮忙!
  眼看四周实在没有地方可供躲避,爷爷当即解下磨面的毛驴,让这位新四军情报员骑上毛驴离开。这位新四军问了我爷爷的姓名之后,从身上掏出两枚手榴弹交给爷爷,并承诺以后一定亲自回来送还,这才骑上毛驴匆匆离去。
  爷爷藏好了手榴弹,约莫一袋烟的功夫,果然一队日本兵凶神恶煞般赶来。爷爷和奶奶用手推着石磨盘继续磨面,日本兵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新四军,爷爷装糊涂说什么也没看见。
  日本兵仔细搜索了一番,没有什么发现,气急败坏地把爷爷踢倒在地,用枪托对着他一顿暴打,爷爷的肩膀和手臂顿时鲜血直流。眼看着实在没有结果,一群日本鬼子这才悻悻返回。
  爷爷给我看他肩膀和手臂上的伤痕,虽然过去了好多年,但那些旧伤痕还是让我感到触目惊心。
  我急切地追问:“爷爷,那位受伤的新四军最后来送回毛驴了吗?”
  “唉,八成那个人最后也是牺牲了。”爷爷长叹了一口气,“如果他能活下来,他是肯定会把毛驴送回来的!”
  我知道,在那个年代,一头毛驴的价值不亚于现在的一辆轿车。
  解放以后,爷爷把那两枚手榴弹上缴给政府,并且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一九九八年的农历正月十五,爷爷理发后受凉发高烧,不几日就撒手人寰。没过几天,一向身体硬朗的奶奶,没有一点征兆也追随爷爷而去。
  我知道,爷爷和奶奶,一生相亲相爱,奶奶不忍看到爷爷在另外一个世界孤独,奶奶是陪伴爷爷去了。
  梦里的爷爷奶奶,一言不发,他们手牵手慢慢走远。我哭着喊着,可惜的是,我的爷爷奶奶终究没有回头。
  睡梦中惊醒,两颊的泪痕还在。于是写下这篇文字,算是纪念我的爷爷奶奶。
   2017——05——05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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