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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干 河 滩

2020-09-17叙事散文柯英
一河床上泊着流沙和石头。 流沙和石头上野风乱跑。 饱满的阳光倾泄下来,在河床上肆意放荡。 一只不知从哪里来走向哪里去的靴子,插在流沙里,挪不动步子。靴筒里,一株红柳的嫩枝探头探脑。 另一只靴子呢?被河流穿着跑向远方了吗? 我向很远的地方茫


河床上泊着流沙和石头。 流沙和石头上野风乱跑。 饱满的阳光倾泄下来,在河床上肆意放荡。 一只不知从哪里来走向哪里去的靴子,插在流沙里,挪不动步子。靴筒里,一株红柳的嫩枝探头探脑。 另一只靴子呢?被河流穿着跑向远方了吗? 我向很远的地方茫然地望望,心想,这条河真像是穿着一只靴子走路的跛子,在四季里走得摇摇晃晃,时不时一跤跌倒,就站在某个水洼里,然后,守望一场雨的来临,再把它带走。 这条弱不禁风的河呀,它贫乏的财富被谁瓜分得支离破碎? 二 走了很远,我没发现一件念旧的东西。河滩上,一只倒栽进泥沙的瓶子,让我饶有兴趣。这个从何处漂流来的瓶子,里面也许装着这条河的秘密,也许装着谁写给这条河的情话吧。像我多年前一样痴情。 当年,我还是河岸边放牛的孩子,一个夏天又一个夏天,我揣测着这条河流。那时,河还没有干涸到这种地步,潺潺的流水,至少濡湿了一个夏季。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条河的来去,无聊时,我就这样伫立在空荡荡的河岸上,遥想河流走向何方。
有天,我把想说的话写在纸条上,密封进空酒瓶中。我告诉远方的河流我的村庄我的奶名。我祈望河流把它带到它的归宿地,倘若被一个有心人捡到,他也许会让南归的大雁捎给我一点河流的私秘。
然而,多年过去了,我没有收到一丁点回音,只好顺流而下,跟着时断时续的河流走了很远很远。 三

一汪水干涸了,七条还未成年的草鱼暴晒着,东倒西歪,保持着最后的挣扎。不远处,又一汪水被河岸的凹地留住,静默地注视着天空。鱼儿们只差几步,没有找到希望。这汪水,听到我走近的脚步声,它似乎动了一下,惊恐的样子。我看到它瘦弱的身子晃了几晃,波动起一道道刺目的光,像一个濒临破产的人遇到了比他更潦倒的人一样。
在水边,我本来想清洗一下满目风尘,我看到我黎黑的面目被静水倒映的丑陋不堪,还没有一朵花、一株草、甚至一片叶子清洁干净。是啊,我畅饮了这条河的何止千瓢万瓢恩惠,而我无力拿一滴奉还。
这是曾经把我洗涤得天真、纯朴的同一条河流呀,而今,我被一汪死水拒之千里。 四

仰望苍天,闲云无心。空旷之上,一只饥渴的鹰打开翅膀,打开一面天空。它扇动的羽翮,把我的目光抬高又抬高。它的影子,不紧不慢地在大地上爬行。
我钦慕不已的鹰,尽管挟风云而凌翔,灵魂的辙印却根扎在大地上,一束红柳或芨芨草,就能把它的衣裳扯住。 我打开双臂,只能做做样子。


面黄饥瘦的庄稼立在河岸上,满腹惆怅。 面色黎黑的汉子立在庄稼里,心事沉沉。同样黎黑的女人,望着干河滩恨天骂地。男人和女人用阳光和汗水调和的是多么让人心焦的日子啊。 唉,缺水少雨的西部,多么期盼来一场通天彻地的暴雨,让五谷酣畅淋漓,让戈壁绿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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