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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尉迟”教主

2020-09-17叙事散文铁树开花!
文/铁树开花在迎宾浴场那一片,一提起老杨的女儿,大家都会先摇头,然后又都会竖起大拇指。老杨在迎宾浴场里专门给人搓背,一搓就是二十多年。迎宾浴场临着商周路,浴场前面有个小广场,用来停车。小广场右边有个小亭子,平日里,总有几个老人在下面坐着,下

  文/铁树开花   在迎宾浴场那一片,一提起老杨的女儿,大家都会先摇头,然后又都会竖起大拇指。   老杨在迎宾浴场里专门给人搓背,一搓就是二十多年。迎宾浴场临着商周路,浴场前面有个小广场,用来停车。小广场右边有个小亭子,平日里,总有几个老人在下面坐着,下下棋,聊聊天。我退休后没事做,常去那里玩。老杨忙完了里面的活,也会出来和大家聊上几句,一来二去,大家都熟了,老杨不在场时,听老人们说,经常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来找老杨。这小姑娘,有次就被我看到了,身材高挑,一头乌黑长发,可能是疏于洗梳,头发稍显凌乱,所幸,她还戴着顶太阳帽。那帽子也不知道是白的还是灰的,反正就那个色吧,这个色有什么好处呢,就是说脏了看不出来脏,大家伙都说这姑娘会挑颜色。又听他们说小姑娘喜穿风衣,今天这个色,明天那个款。小姑娘走路很快,风风火火的,带着风,搞得身上的风衣被扇得呼呼响,假如她脖颈上再围上一条白色长围脖,很容易让人想起许文强来,但许文强走路要比她慢,比她稳。   她就是老杨的女儿尉迟静,老杨的女儿为啥叫尉迟静?那话说来可就长了。   二十年前,迎宾浴场还没这么大,老杨也还是小杨。中秋前的一天晚上下班,女池的芳姐慌慌张张从女部跑出来,捂着心口大叫:“里……里面……里面有个婴儿!”大家进去一看,可不咋地,更衣室的连椅上放着一个红色小包裹,包裹里有个婴儿,看上去也就是两三个月大,再仔细一看,小包裹里露出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爱女尉迟静,生于1997年6月3日,身体健康,因种种原因不能继续抚养,恳请哪位菩萨心肠的大姐发发善心……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小杨给抱回了家。小杨结婚两年多,老婆一直不生养,前段时间小杨还和老婆商量,不行就抱一个吧,说着话这孩子就来了,可见是天意。老杨对妻子说,我们还管这孩子叫尉迟静,只在户口本上写杨静,妻子说行。   尉迟静长到五岁,小杨的老婆突然就怀了孕,给小杨生下一个俊俏千金来,那是后话,暂且不说。   尉迟静慢慢长大了,这丫头的性格一点也不随她的名字,她打小活泼爱动,也不喜女孩子打扮,一年四季一身男孩子的行头,就连头发也留成男孩子的发型,再加上行事大大咧咧,活脱脱一个愣小子,哪有一点“静”的意思!   尉迟静十岁时,老杨因为和老婆性格不和办了离婚,尉迟静和房子判给了老婆,老杨则净身出户。   日子还得往下过,老杨在离浴场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单间。谁知,过了不到一个月,尉迟静哭丧着脸回来找老杨,说妈妈不让她进家门,不要她了。老杨领着尉迟静找到前妻,前妻也是一脸的委屈。说尉迟静这孩子太不省事,不但不听话,还到处惹事,这不,前几天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把一个男生打得血头血脸,学校一气之下把她除了名。前妻去学校好说歹说,学校愣是不要。没办法,新的学校还没有联系好,只有暂时待在家里。谁知,不省事就是不省事,没出两天,这假小子又和小区的一个孩子打起来,被孩子的家长找到家里闹。   “我实在没有精力照顾两个孩子,存衣,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老杨还能说什么,只有牵着尉迟静回家。   从那以后,尉迟静就跟着老杨过了,这孩子也不怎么听老杨的,有时候还和老杨顶嘴,老杨气极了便骂:“早知道你这样,就不抱你回家了!”尉迟静每听到这,就会发愣,老杨也不睬她。   进了初中,尉迟静的顽劣秉性越发厉害,她和学校里女生中几个刺儿头走得很近,几个不像女孩的女生经常混在一起,在学校里到处晃荡,想不到的是,这几个人不但不做坏事,反而替一些受欺负的学生打抱不平,做起除恶扬善的事情来。既然也没闹出什么乱子,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说后来尉迟静还混成了头头,有学生给她起诨号“尉迟教主”。“尉迟教主”虽然做事招摇,却也没有给老杨惹下什么祸端,老杨倒也省心。就是这孩子的发型太不像样子,老杨实在忍不住便骂她:“把你的头发留起来,多大的人啦,一个女孩子家整天一头短发晃来晃去的,算什么事!”这次,尉迟静很听话,乖乖地把头发留长了,只是每天头上扣顶太阳帽。小孩子的头发疯长,两三年的功夫,尉迟静的一头乌发便过了肩。   尉迟静18岁那年,迎宾浴场来了一对夫妻,小五十的年纪,看衣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原来他们是尉迟静的父母,来寻多年前在此抛弃的女儿。老杨知道了,只是唉声叹气,但也说不出啥来,孩子已成年,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你们早死哪去了,现在我长大了又来找我,你们咋不再晚来20年,好让我给你们养老送终!滚!”岂料,对着亲生父母,尉迟静这孩子张嘴来句这!   那富态模样的中年妇女听了亲生女儿的话,两眼含满泪水,双手抱着头,狠劲撕扯自己的头发,抽泣得直不起腰。   尉迟静便还继续跟着老杨生活,亲生父母看他们住的还是租的房子,便出钱给女儿买了套三居室,尉迟静带着老杨很不客气地搬了进去。   尉迟静彻底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一下子变得懂事很多,也不再给老杨顶嘴了,但做起事来还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听他们讲,去年夏天的一天,不知道为了个啥急事,尉迟静来找老杨,前台的人说老杨正给客人服务,让她等一会,谁知尉迟静左等右等,还不见老杨出来,便直接冲进男部,找到老杨,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老杨正给客人搓背,感觉有人拉他,一看,我的妈啊!真要命!这可是男部啊傻妮子,这么多光着屁股的大老爷们!老杨赶快抓起一条毛巾捂在尉迟静的脸上,把她推出男部。   尉迟静高中毕业后,没有继续往上读,便进了一家网吧当网管。这孩子还不错,知道孝顺老杨,总时不时买好吃的东西给老杨送来。几个老人都说,老杨拉扯这孩子值了,抱来的女儿都比亲生的亲。他的亲生女儿如今也有15岁了,都没听说她来看过老杨。   说起尉迟静的好,大家还记得一件事。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天,刚下过雨,尉迟静来给老杨送“叫花鸡”,当时老杨还在里面忙,一时出不来,尉迟静就在小亭子下等。几个老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老杨的姑娘。也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城建局的尉迟局长。   “静儿,你身上咋恁多泥?”一个老人问她,其实,老人知道咋回事,是前面这条路年久失修,路面坑坑洼洼,一下雨坑坑洼洼里都是水,骑车过路的人一不小心就会给溅一身泥浆,几年了,一直是这样,好多人朝上面反映,不顶事。   尉迟静莞尔一笑,没有做声。另一个老人接着说:“静儿,听人说你父亲是城建局尉迟局长,你看看这条路,破成什么样……”   “我爸爸是杨存衣。”尉迟静没等那老人说完,直接给怼了回去。然后扭头朝浴场走去,到了门口,又犹犹豫豫地退了出来。然后突然回转身,掏出手机,手指头在上面点了几下。   “喂!老鱼池,我!是我!……给你说啊,你听好!给你半个月时间,把迎宾浴场门口的这条路修好,不然,哼,你等着瞧!”说完,尉迟静便挂了电话,转身几步跨进浴场。   还别说,静儿的这通电话真管用!第三天,商周路上就开进来一台大机器,还有几辆后八轮拉着一车车拌过沥青的石子,专门给这个大机器供料,也就是三天的功夫,门口的这条路竟平整如新了。   “尉迟教主”不但行事大大咧咧,说话也疯疯癫癫。有次,老杨对他说:“静儿,你看吧,你亲生父亲是个局长,你看我,一个搓背的,一个姑娘家的,让人知道老爸是搓背的多不好听,要不你就搬过去住吧。”谁知尉迟静一听急了:“搓背的咋啦,搓背又不抢不偷的,我不也是被你用搓背挣的钱养大的吗!哎!老爸,说起这我想起来了,你和我妈离婚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再找一个?”   “不急,过两年再说吧”老杨说。   “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怕来个后妈虐待我,切!就我这样的,还不定谁虐待谁呢!放心,你找吧……哦!还是算啦,要不你再等我两年,等我到了法定年龄,我嫁给你好了。”   “你这个疯妮子!”老杨抓起手边的鸡毛掸子,谁知我们的尉迟教主早有防备,“噌”地一下,跳起来跑远了,“咯咯”的笑声飘出餐厅进了她的卧室。   这不,说话的当儿,“尉迟教主”又来了,她这次没戴太阳帽,倒是换了件别致的风衣,孔雀绿的颜色,风衣上的帽子被她提上来扣在头上,过胸的黑发随着她的疾走一飘一飘的,很是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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