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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秋风引

2020-09-17叙事散文李立红
秋风引一悄悄地,秋来了,它是乘着风笛来的。这时的秋浅浅的,羞涩的,似有似无,宛若女孩的小酒窝,蓄满甜甜的柔情蜜意。开始时,若是不细心,感受不到秋意。天依旧热,树叶齐全,阔裙薄衫,秋只是日历上的节气。忽一天,早晨上班,风吹来,胳膊似有淡淡凉意

秋风引   一
悄悄地,秋来了,它是乘着风笛来的。

这时的秋浅浅的,羞涩的,似有似无,宛若女孩的小酒窝,蓄满甜甜的柔情蜜意。开始时,若是不细心,感受不到秋意。天依旧热,树叶齐全,阔裙薄衫,秋只是日历上的节气。忽一天,早晨上班,风吹来,胳膊似有淡淡凉意,夏还来不及深爱,就匆匆老去,秋,姗姗而来。

开学忙乱,新旧交替,人世潦草。

有几位朋友职位变化,倦了,或高就。与一位小聚,他借着酒劲,叹世态炎凉!听后怅然,善感的心总是向好,而现实不尽如人意。也难怪,身份变化,人心显露。泛泛之交,可能究其一生都无法互相了解,没这个兴趣,也没机会。人这一辈子,满树繁花,赏心悦目三两枝足矣,那三两枝就是一个人的整座梅林,是刎颈之交,多了就不专一,不是知己,无所谓炎凉,随风去吧。

不管怎样,真实难得,即使它来得稍晚一些,即使它让人嘘唏,就像这风轻轻吹,如笛声悠扬,微凉总会稀薄暑气,秋,有更多美好值得向往。


最爱新凉满袖诗。

一入秋,走失的白露,渐次返回草叶,晶莹圆润,压弯了草的脊背。蝉声渐弱,而灯下草虫齐鸣。在都市,能听到这些声音,实属不易。

一天深夜,被什么惊醒,想再睡很难,失眠已成定局。烦心之时,静谧的窗外,虫声不断,闭上眼睛倾听。天地为舞台,月亮星子为灯光,花草为观众,这音乐会也太阔气了!我置身其中,只能算是编外人,窃听。虫儿高一声低一声叫着,似交响乐,有序严整,它们一直在为我唱着什么,且只为我一人,如此奢侈,让我心满意足!想到这儿,竟然感激起这些小生灵,听着听着,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只小虫,跃入草丛,饮露餐风。……

秋虫鸣,葵花黄,秋调动了一切生命,为自己装点行装。

唯一的休息日,和几个朋友去看向日葵。花期已过,向日葵垂下饱满的头颅,谦逊地指向大地。女友的先生为我们开车拍照,仔细、耐心、专业,女友们设计造型,热情当着模特,心就像这秋日的阳光,温暖朗阔。其实,景色很一般,但快乐是那么真切,那么容易。拍出的照片每一张都笑靥如花,看了又看,每一张都爱不释手。

美丽的景致可以拍下来,留念,舒畅的心情却无以言表。当美被表达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文字,一种语言,一种意境,每个人看到感觉都不同,这并非美本身,美就是它自己,从来都不需代言。


叶嫩花初属于春,霜凝绿漫就是秋了。

一个明媚的午后,从一楼走廊走过,不经意间向教室望,一下子被窗口的藤叶吸引。硕大的叶子像来听课一样,密布窗外,不发一声,静静观看课堂。有几朵牵牛花点缀其间,像婀娜的舞者,随风摇曳。这植物与夏季不同,没那么浓绿了,透着点点红,这是秋赐予的。没人种植,却已是一片醉意,带着秋的成熟。一根根植物顺着管道攀爬,形成一道瀑布,满满一窗啊!阳光沿着缝隙洒进教室,点点滴滴,如金似玉。老师深解其意,摘掉窗帘,任这些自然的藤蔓来班级探问,浓郁绵密,不管怎样,它们是这样恣意地活着。

我尽量控制自己,节制地歌咏,我怕我的赞美配不上它们的茂盛与热情。我喜欢它们天衣无缝的样子,不是亲密无间,而是排列齐整,相亲相爱。

自从发现这个秘密,我每次走过,都不禁多看几眼,每次遇见,都满心欢喜,脸上洋溢笑容。我知道,每当对生活细微的涓滴有一分愉赏,总会有汩汩清泉奔涌而来;每当为一朵花凝神,总会有千万浩瀚的素锦倾泻而下,这就是对我敞开的心之奖赏,随时随处,让人贪恋。


初秋,季节转换,总有一些事要结束,总有另外一些事要发生。杂沓纷繁,欲说还休。

李师傅是退休的同事,有一天,发现他在学校值宿,奇怪,知道他照顾老伴,一问才知道,老伴去世了。他说一直过不去这个劲儿,说着说着,一个70岁的老人眼圈就红了,我赶忙借故走开,怕他尴尬。


过几天,他来到我办公室,说不好意思,那天提起老伴,就控制不住了。他说,他们是同学,一起下乡,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虽然她糖尿病很重,但一直精心照顾,她成了他生活的动力,照顾她也是一种幸福,那是伴儿啊,如今孤苦伶仃的,接着又忍不住流泪。我递上纸巾,听他述说他们平实的爱,都是生活琐事,鸡毛蒜皮,却让人动容。

在多事之秋,亲人去世的消息时有传来,心动不动就碎了一地,幸好还有爱,还有像李师傅这样有情有义的人,给初秋的寒凉填一点暖。时间是温柔的药,它能弥合创伤,却医治不了蚀骨的爱恋。流泪是抑制不住的思念,也许某一天不再流泪,但思念分毫不减,而是以更平静内在的方式,储存在余下生命的每一天。


秋,如果用来形容人,就是生命的末段了。

步行回家,穿越一个小区,总有几个老人坐红墙下闲聊,头发洁白而稀少,皱纹堆累,手像核桃皮,声音含糊不清。她们从短汗衫到长衣裤,从树荫里到阳光下,季节就这样在他们身上流转,轻描淡写,从来不慌张。

每次看着他们衰老的容颜,我感觉到的不是难看,而是宽慈。我常想,人的面容除了天生,大部分是被生活雕刻的,不同年龄的人被生活打磨的面容是那么不同,就像这些老人,如同老树,树叶婆娑的时候,是实相,而树叶坠落之后,只剩下卸掉妆容的矍铄的枝,这是真相,实相无相,无即是有,有何尝不是无。 有时,人因为失去而变得更加完整。 其实,只是一走一过,谈什么听不到多少,也不重要。昨天,就看一个老人在砸榛子,边砸边说,天凉了,这日子过得真快啊!忽就想起丰子恺的漫画,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蓦然回首,人这一生,能有多少追忆,能捕捉几许痕迹?

今夕,秋的脚步快了,夜凉如水,请珍重加衣。


附:诗歌版在写淼的同题:秋风引,喜欢这个词牌子,就用作标题,写这篇随笔,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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