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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的兄弟姐妹】之:行路难

2021-12-23抒情散文苏相宜
20人,10台轮椅,3辆汽车,“光棍节”早晨从兰姐家门口汇集,前往驸马乡郊游。这么多轮椅、菜、油、锅、电磁炉要塞进车子是个技术活,在驸马的土路上倒车同样富有挑战性:我们车的司机黄嫂去帮助后面的老张下三轮车,我们久等她不归,黄大哥果断从副驾位……
  
  20人,10台轮椅,3辆汽车,“光棍节”早晨从兰姐家门口汇集,前往驸马乡郊游。这么多轮椅、菜、油、锅、电磁炉要塞进车子是个技术活,在驸马的土路上倒车同样富有挑战性:我们车的司机黄嫂去帮助后面的老张下三轮车,我们久等她不归,黄大哥果断从副驾位置挪到方向盘后,脚刹改成手刹,把我们顺利停靠到路边;文龙哥哥更加娴熟,一侧是农房、一侧有院墙,他的车在窄窄的路中央小心调整,竟成功掉头了。   到彭姐家还要走一段下坡小路。我轮椅开上去才意识到这条路简直是美丽却阴险的“美女蛇”!九曲回环于山林深处,80厘米宽的路仅够容纳轮椅的两轮,加上昨晚雨刚停,路线稍稍跑偏就可能滑下外侧一米多高的土坎,接近目的地又要转过一块巨石,转角的路距离地面起码有三四米,多亏彭老伯一直在身后帮助推我,有惊无险抵达他家的小院。最后下来的兰姐比我更狼狈,由于取轮椅时讲究效率不分彼此,我用了她的小轮椅,她则只能坐我的宽大轮椅,待到五六位男士费九牛二虎之力护送她下来,她推轮椅的双手黑糊糊的,立刻捡根树枝刮轮上的泥巴。文龙哥哥一边刮自己轮胎裹的泥,一边凶巴巴说老冯:“摔过一跤的人还这么胆小怕死,稳住方向任你的车轮往下跑嘛,你看我刹车坏了照样下来。”老冯靠在椅子里,还没从惊魂一刻里缓过劲儿。

  这处地方山青水秀,鸡犬同舍,漫山遍野的红桔挂果了,院子前还有个小鱼塘。朋友们有的钓鱼,有的“斗地主”,彭姐也被抬到院里。自从出事她16年没离开家,平日坐在高高的门槛里的轮椅上,绣绣花,看看院里的鸡鸭,晒一晒树叶缝隙漏下的几点阳光。她最近一次出门是老爹老妈背她出来参加今年春节我们残友的聚会。安静的小院今天涌入这么多残疾朋友,虽然天气阴冷,彭姐笑得一脸阳光,彭老伯和阿姨热情招呼我们吃桔子、帮我们一起洗菜做饭,乡亲们也过来聊天。

  吃完午饭,必须动身回程了,要上停车的公路还有艰巨的考验呢。彭家人及轻残的伙伴们负责拎东西以及保护10个“轮椅党”。“美女蛇”路如果说下来只是“险”,上去增添了“难”:我在个子小小的会会姐协助下通过了巨石旁边的90度转角,前轮一会儿卡在石板缝,一会儿陷进路边的稀泥,好几处大弯的两侧都是毫无依傍的陡坎,我这个从小有“边缘恐惧症”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手握紧车轮朝前一寸寸挪动。再次被石缝卡住进退不得,一只手残疾的胖哥扔下怀抱的东西,帮忙使劲推我,我吓得哇哇叫:“停下停下,要翻车啦!”家萍姐和樊大哥护送完前面的轮椅,跑下来解救我,一人推一人拉。常人走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四五人不知花十几分钟才带我上了公路,他们不歇气地又回头接应我后面的6台轮椅。我深深理解了彭姐为什么16年不出门进城——这条路太难!

  家萍姐陪我坐车回家。我脱掉袖子沾泥的外套,一头倒在床上,睡了1小时。但是如同午饭时候张林哥对我说的意味深长的话:没有这些历险体验,怎会知道真实生活的残酷,和集体力量的强大!
[ 本帖最后由 李兴文 于 2013-11-17 21:16 编辑 ] 郊游, 轮椅, 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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