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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把这一生的唯一交付给了彼此

2020-09-17叙事散文李立红
把这一生的唯一交付给彼此那个夏日的早晨,和小姑娘骑着单车,漫无目的地闲逛。时间还早,不知不觉就拐进了杭州桥西历史文化街区。在运河沿岸,明清历史遗迹随处可见,又各有不同,对于我这样的古街控,欣逢桥西,有雀跃之感。一晨光迷蒙,透过一旁高大的树木

把这一生的唯一交付给彼此
  那个夏日的早晨,和小姑娘骑着单车,漫无目的地闲逛。时间还早,不知不觉就拐进了杭州桥西历史文化街区。在运河沿岸,明清历史遗迹随处可见,又各有不同,对于我这样的古街控,欣逢桥西,有雀跃之感。

  一

  晨光迷蒙,透过一旁高大的树木照进来,斑斑点点,像捉迷藏的孩子。青石板路上,行人稀少,仿佛只为我们俩延伸。旁边的店铺古香古色,还没营业。看到通益公纱厂旧址,始建于1889年,是浙江民族资本创建的最早的棉纺织厂,距今也有百年光阴。

  修缮后的楼依旧挺立着,不像秀楼一般的建筑,雕栏玉砌,零落了红颜,小姐也早不知去向,它是时间的使者,很禁得住打量,禁得起推敲,像忠实的守护者,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见证着历史的沧桑。   我们推着单车,一样一样细心观看,不知不觉就见到了这座桥——拱宸桥,看介绍知道,它始建于崇祯年间,已有近400年的历史,它活出了一辈又一辈,像一个老神仙,被岁月遗忘,逃脱了光阴的桎梏,欣欣然藏匿在楼群之中,横跨在运河之上。

  见到古建筑,我的激动就无以言表。就像这一路上,许多碧绿被淬炼成了青草,许多树木被还原成茁壮,我的思维总是被它们一下子激活,找到着陆点。落魄的书生何在?严谨的学士何在?贩夫走卒何在?都早已淹没在历史的烟尘中,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被时间的温柔之手,抚慰成这般模样的。我不知道这座桥的来龙去脉,就唐突地来拜访了,有点不庄重。

  在这里,我不敢和小姑娘卖弄我的历史知识,更不敢高谈阔论,唯恐自己的行为有违自然的轮回,唯恐那些不切实际的言说,惊扰了百年古桥的安然。

  不管怎样,拱宸桥是一座诚实的桥,它以自身的结实与安稳,翻译了几个时期的经文,像一个从明朝穿越过来的人,依旧保持着方巾阔袖,保持着那个时代盛行的理学一般的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是一个正派人。

  在这座桥上,路人穿行,它一再挺直腰板,任你如何拍遍栏杆,它也不发一言,保持与岁月相视一笑的坦然。与它相比,人无论多么高龄,都显得苍白和年轻,架不住仔细揣摩。我在想,消失的亭台楼阁旧天气,以及那些蜷缩着的清醒灵魂,会不会在我们一再的践踏下焦躁不安?会不会对尘世间满溢的物质气息瞠目讶奇?   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在以小人之心,丈量它博大的胸襟。

  是啊,谁的包容,如此宽阔?容得下几百年来各种人的抚摸,容得下车马人群的踩踏,容得下暴雨雷鸣闪电的沉重,容得下四季风霜雪雨的侵蚀?这历史的切片,化验了一切往昔,也珍藏了瞬间的甜蜜。

  这座桥巧妙地遮盖了本色,任岁月从自己身上驻足,远走,桥身有了光滑的手感和体温般的气度,那些时光的痕迹清晰可见,让这些石头也温柔起来,沉着起来。桥下的水无休止地荡漾,仿佛岸边的初夏景色把它深深感染……

  古往今来,多少美好的东西,都是通过更浩大更无私的赠予、更广阔更坦然的接纳,才使自身不断增值,免于沉沦。

  是谁说的,比人的一生更持久的事物,最好不要去动它。好的,它继续施以恩惠,我保持远远地凝望。

  二   有路通向河边,顺阶而下,见到了浩浩汤汤的运河水。   在扬州见过运河,在常州也见过,这条河让我心生敬畏,小姑娘也是。我们曾为了得到一本免费的关于运河的书籍,中午匆匆吃饭,冒雨骑单车去领书。今天再次见到运河,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这里的每座房子都临水而立,宫灯旖旎,树木茂盛,水面波光粼粼,在温和的晨光下,万物尽显柔美。这是一个茶馆,时间尚早,无人。我和小姑娘坐定,面对河水,不远处是拱宸桥,我们一起欣赏流淌的水,一起说喜欢的话,一起拍照,光线打在小姑娘白皙精致的脸上,有种迷人的气息,就是那么闲适坐坐,定格了,就美不胜收。

  总觉得,这样的地方该有梅花,种满枝丫交错的每一个路口。其实,在满目葱绿的夏季,说一场冬天的花事,还略显早一些,但这种向往丝毫不妨碍我们窃窃私语,说尽好时光。我们在这里发呆,好长时间,谁也不说话,独享一隅阳光,看小巷幽深的影子由短变长,看这里的人们如常生活,不惊不扰的样子,目送缥缈孤鸿影。

  点点朝阳滑过黛色的屋檐,可以听到叶子惊落的声音,扑簌簌而下,倚着石板路的清凉,抖落一地风花雪月。

  如这里一样静美的还有小姑娘,喜欢她安静的样子,真美!她本就活泼开朗,在注视水的时候,若有所思,仿佛水也停止了流动,只剩下时光轻响。不远处,一地落白,浸着水香……   望着悠缓流动的运河水,我把所有的妆容都卸下来了,和水融在一起。它无忧无喜地流淌着,像是身边多了一个摆脱时间束缚的自由人。我只想在这里看着水不急不缓地前行,等风来,等鸟散,等太阳落山,等尘埃落定,风平浪静。我有足够的耐心去等,之后,从容地老去,在水边。   临水而立,一切都在不知不觉地流逝,唯有这座桥、这两岸是静止的,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光芒,如沐浴着神的目光。   这个地方是抓住了我的人,将我归还给了安静和永恒。   三

  爱那些细微精致的小时光,和小花一起,开花。   小巷里,时见花朵,盈粉的,湛蓝的,火红的,有的能叫上名字,比如凌霄花,更多的叫不上名字,在窗前垂下来,或者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生长。偶然一抬眼,一条仅容一两人并排行走的幽深小巷,赫然就在眼前。巷子里,有人在干活儿,悄无声息,和这干净的清晨很相配。

  走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花香袭来,不禁打个趔趄,不觉深吸几口。晨光洒然,人渐渐多了,有老妇人提着一小袋儿蔬菜走过,有孩子背着书包踯躅而行,有男人夹着公文袋步履匆匆……繁忙的一天又开始了!在这个布衣蔬食的早晨,有着满目的琳琅素淡之美,也有着市井之妥帖与清幽。对于我和小姑娘而言,更有水流云在的淡定静寂之心,和偶然遇见美丽的小窃喜,如同上天演奏了一曲舒缓从容的和谐乐章。

  无尘的时光,恍若梦的一个片段,不可再生……   所有的故事都只能发生一次,就像我和小姑娘走进这个历史街区,在一生中只能一次,再来,可能独自也可能和别的伙伴,也许一辈子不再来,即使还是我们一起,也不可能有同样的心境、同样的感慨。   其实,一次足矣。

  就像和这些景致相逢一样,我们就这样,把这一生的唯一交付给了彼此,无憾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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