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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窗前的漂游

2020-09-17抒情散文薄暮
窗前的漂游薄暮 打开窗,探身侧过脸,向西,能望见远处的虞山。山不算高,微微起伏,如一叶黛青色的柳眉。我原本住在那山脚下的城西,从乡村来到小城的二十几年里,有大半时间在此安家。搬了几次家,对家的概念越来越模糊,感觉只是一个栖息的窝,每一次乔迁

   窗前的漂游
薄暮   打开窗,探身侧过脸,向西,能望见远处的虞山。山不算高,微微起伏,如一叶黛青色的柳眉。我原本住在那山脚下的城西,从乡村来到小城的二十几年里,有大半时间在此安家。搬了几次家,对家的概念越来越模糊,感觉只是一个栖息的窝,每一次乔迁新居,起初还视它为家,一旦离开,就像一部小说里的某个章节,翻阅过后,便淡忘。于我而言,故乡,才是心底深处的家。   都说西城区有山有水宜居且交通便利。确实,那里的曾赵园在明清时期是有名的私家花园,背山面水,园内有湖石、假山、石船,玲珑奇秀,老柳拂堤,偃卧水边,动静相宜。附近山前塘上横跨三座单孔石拱桥,古朴而沧桑,安静如画。听说这一带,以前连接着城里城外,水路繁华热闹。我时常散步至古桥边,每次驻足遥望,有种摇橹入旧城的隐约幻觉。那一刻,当站成别人眼里的风景时,便是宋词里的凭栏意境。   我时常厌倦一个住久的地方,也许是腻烦那里的一些人和事物,或者是讨厌一个陈旧的自己。这情状,仿佛下雪前天空的变化,早晨还阳光和煦,过了九点钟光芒渐渐消褪,天色灰蒙,阴郁,寒风呼啸,雨雪将至未至,令人捉摸不透。   现在,我寄居在城东。去年春天,带着刚满一岁的五月租住到此地,这是一套九十年代末建造的二居室房屋。五月,是我女儿抱回的母猫,当时刚满月,非常瘦小,我把它当做婴儿养,小名喵小咪。它长得干净而清秀,一身黑白分明的毛,白得像雪,黑得如墨。特别是一对眸子,葡萄一般,亮若星子。这会儿,它蹲在窗台上,安静地看着楼下,小区通道上正好有个老爷爷牵着一只小狗慢慢经过,老人驼背,脚步蹒跚,小狗跑在前面,四条腿细而矮,却跑得快,穿着一件红背心,倒像是一个小孩在拉着老人跑。多次看到后,发现老人和小狗每天在上午和午后四点多从前面的弄堂口走过来,走向小区外,这已经成为习惯,就像我一站到窗前,喵小咪就会倏地跳到窗口,如影随形,一成不变。   喵小咪没来之前,住在设施陈旧的五楼,夜晚常被恶梦惊醒,环顾黑黑的房间,空落,孤寂,不知身在何处。有了喵小咪,屋里动静大了,一只鸡毛毽子,一个小小的响铃,都是它的玩具,越玩越带劲。夜里的双眼像两颗宝石,发出幽幽的蓝光,我在电脑前写文,它一声不响地蹲在黑盒子“猫”上,低着小脑袋,一眼不眨地盯着我的双手,一条全黑的尾巴悠然地圈搁在它的前爪上,两只耳朵一竖一竖,哪个地方有一点响声,目光锐利,迅疾搜索过去。它调皮捣蛋,我常和它说话,叫它的小名,慢慢地,听懂了。夜深人静时,喵小咪玩累了,就蜷缩着身子,安静地睡在我脚边,很温暖,还响起“咕噜咕噜”的催眠曲。有了它陪伴,我睡得踏实。这些年,因工作需要,整天坐在电脑前,随着年龄的增长,得了腰椎间盘突出症,而每天上下班,还得爬五楼,感觉有点力不从心,思量再三,把房子卖了,准备买带电梯的高层住宅。万万没想到房价突然疯涨,用那笔卖房款去买市区新房根本不够,只能望洋兴叹。   这会儿,我和喵小咪一起观望外面的世界,楼下通道边的花坛里有果树花木,蔬菜野草,一棵琵琶树,一棵柿子树,两丛月季,夏有黄瓜、茄子、空心菜,秋种菠菜、大蒜,冬播小青菜,一片田园景象,有时会觉得就站在家门口。   前面是一栋栋三层楼的私人住宅,都是琉璃瓦屋顶。这一带在二十多年前属于郊外,村民们的楼房已经过规划修建,大片田地便被开发商造了商品房。我的视线常常停在对面屋脊正当中的一个花盆上,这只花盆是砌在上面的,形状像聚宝盆,据说可以镇宅护宅的作用,也许是这里祖辈流传下来的一种习俗。而吸引我的是盆中的花草,看它的长势和长相,应该叫波斯菊。夏天起陆续开出粉红色和浅紫色的花朵,花疏,天蓝,星辰一般,纤细的茎挤在一起,清风过,温婉娇柔。秋凉,花开得稠密,迎风怒放,一片灿烂,霜降了,还有若干花儿凌寒而开,以它们特有的姿态,昂首活着。不由得回顾自己这半生,与眼前这些花儿如此相似。其实,绝大部分生命的生存和经历是类似的,譬如人和自然界的许多生命,向美而生,向上而活。入冬后,盆花已谢。有一天,我蓦然发现有四五枝枯萎的细茎上擎着枯褐色的花瓣,在苍凉中摇曳。它们生也好,衰也罢,生命到最后自成一道风景,可敬可畏。   通道上一尘不染,只是偶尔看见某些不自觉者把装了垃圾的袋子丢在路边。环卫工人每天几次不辞辛劳来此清扫,他们都是年过六旬的老人,还不停地弯腰捡起各种垃圾,即使一点点纸屑、一个烟蒂、一片树叶……内心感慨,老年环卫工人是一个弱势群体,但他们冒严寒,顶酷暑,风里雨里,起早摸黑,辛勤劳动,把城市的每条街巷、每个小区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是一个值得人们尊敬的群体。他们是卑微的。可他们就像屋顶上的花草,顽强坚韧,拥有蓝天。   芸芸众生,都是卑微的。没有卑微的生命,怎能孕育万物生灵,怎能使世界平凡而美好。有多少生命在卑微中鲜活,活成一种美丽的姿态。   神思漂游间,空中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落在酱红色的琉璃瓦上,轻薄如丝絮,古朴的红和莹洁的白营造出一种典雅的意境。雪越下越大,来不及融化,积了起来,整个天地都白了。行走的人们似乎等待已久,放慢脚步,尽情欣赏这场漫天飞舞的瑞雪,举起手机拍摄着,欢笑着。   当等待成为现实,情绪是最饱满的。等待,是内心的一种期盼,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充满想象,一旦到来,那份欢欣不可言喻,就像酒越久越醇。   眺望远山,已隐在茫茫的雪天里。而我的脑海中,故乡冬天的雪景,如同电影中的特写镜头,越来越近,清晰,温暖。我在等待什么呢?也许,人生就是一场等待。


   20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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