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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叫停一场心魔

2020-09-17抒情散文寂静安然
叫停一场心魔如果把人比作一条船的话,那么,思想便是船的舵。面对远方,直前或者抛锚,似乎全在它。零九年,在老公的坚持下,承包了一处果园。当时,我的态度很勉强:双双公务在身的我们距离果园三十公里,兼顾起来未免不便。好在姐姐失地。并且,无论从性格

叫停一场心魔
如果把人比作一条船的话,那么,思想便是船的舵。面对远方,直前或者抛锚,似乎全在它。
零九年,在老公的坚持下,承包了一处果园。 当时,我的态度很勉强:双双公务在身的我们距离果园三十公里,兼顾起来未免不便。好在姐姐失地。并且,无论从性格抑或年龄上,经营果园尚算合适。 这座所谓的果园,其实只是一处大约百八十亩的山坡。树苗甫栽,荆条遍布。田间作业,非但缺少供氧场所,即便工具也无处安放。
面对两个门外汉,先知先觉的当地人活跃了。今天指认好的边界,明天便莫名的变了。还一派理直气壮。“让人一次爱个够”之后,终于买来水泥杆、刺轨,将边界问题来了一次彻底了断。接着,便是拉电、打井、盖房子。 周末抑或长假,别人都像出笼的小鸟,雀跃着外出游玩。我们便利用有限的工余时间,铲草、松土,一干便是一天。一年后,正当我们对未来无限憧憬时,一纸调令,身不由己的老公去了两百华里以外的都市工作。从此,我们生活两地。果园的经营也全全落在我、姐姐、姐夫身上。 心在哪,哪有时间。只要有空,周末,老公一定回来。尽管他的过敏性鼻炎会因接触异物而复发,却依然戴上口罩坚持劳作。在经营果树、铲除荆条的同时,我们又摸索着种起了榛子。并于承包的当年建起了一座净面积七十平米的看护用房。翌年,又扩建一百多平,用作库房和养鸡。劳作之余,暗下鼓励自己:尽管老公去了外地工作,也一定干出个样来。不能让左邻右舍的人笑话。 一面贫瘠的山坡,几个单薄的身影,弯成一把把镰刀,风里雨里,贪婪的追寻。 当年,因急于经营,缺乏生活经验的老公随便找个地方,便把电扯上了。房子落成后,一个当不当、正不正的电杆横在房西的大土包上(一米多高)。房前,一米平整的地方也找不出来。(沿着房基,是一个45°角的糟石斜坡)。)几年里,我们因地制宜,用红砖、水泥将房前的陡坡以层距一米的高度分割为三层。最上面的,垫平用作院落,其他两层,覆以熟土,摊平、打垄,种果种菜。一到夏天,葡萄架下,或围坐啖夜饭,或斜倚对家常,鸡拥猫簇,人声物声,杂然相谐。 随着规模扩大,农产品订单接踵而至。端午节,早早备好鸡蛋礼盒,去市里送货;年底亦然。打好包装的猪肉、鸡条摆了满满一院子(每年都杀猪。最多一年杀七头)。屋里,热乎乎的火炕上,大家围坐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舒缓、漫散、柔软,像故乡。 任何事情仿佛都充满了宿命的暗示。生意亦然。几年前,随着机关单位停发福利,各行各业生意凋敝。受大环境影响,果园同样受到了波及。心情不爽的一家人里,老公的情绪最为脆弱。心里着急可以理解。可做事总要有韧劲。有一种有难同当的沉稳与刚毅。投资本身就充满风险。土地投资更是一项长效利益。虽觉我的话在理,然,惰性依旧占据了人性的上峰。周末,爬山、喝酒、娱乐,很少来果园。甚至一年累计起来,停留在果园的时间也不足一天。不仅这些,悲观主义的老公还时不时的劝我放手。记得某小品里,说是看中一套房子,告诉手下:不管多少钱都买;他是不管多少钱都卖。果园于他,简直像块病似的,看着就难受。 每次受教,心里都跟横着一堵墙似的,透不过气来。包是你,不包还是你。有你这样的吗?不想要的东西,扔了还要跺上两脚! 从一派绿油油,无处下手的芜杂荒山而今天的井然有序的成型果园,两千多个日夜,将是怎样一种经历与付出?深深的叹息中,往事蜂拥。 二零一二年情人节的前一天,村民烧荒,不慎火烧连营。波及果园几百棵果树。危难之际,集“天时、地利于一身”的我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走进现场,我看到,一座山卯都是焦黑的。踩在上面,一种不协调的热度直抵脚底。尚未燃尽的树兜依旧在冒着黑烟。像是等待我这个深爱它的主人做最后的告别。脚下趟起的草灰在风里回旋着。连同缕缕升腾的烟雾,在渐渐暗下的天色里绵延。拿一架傻瓜相机,磕磕绊绊、战地记者般灰头土脸的我,孤独的奔走在一片焦土残烟里(诉前准备)。 二零一四年,工作让我来到另一座城市。跨域经营的不便以及各种虚证联手向我袭来。而随着果树一年年长大,劳动强度也在成倍叠加。在单位与果园之间,一次次撕扯自己,挑战身体极限。 季节里,像所有在大地深处沉睡的人一样,当山峦、河流、田野尽在一双双瞳仁里模糊、隐藏,凄凄的,锁一双空洞的眼的我们才算醒来,然后慌忙拾起回家的路。
…… 苍凉的时光映照,把我鞭伤。 一件事情,如果身在现场,正当它的发生,便会因为第一手经验,让人心生触动,产生迁延与怜惜。而对于一个纵情酒肆的人,他看不到埋在黄土中的脸,看不到磨圆开裂的手指。他的世界只有自己。或者,自己便是世界。 是年,果园迎来第一个盛果期。从入手经营到挂果,我们足足等待了五年。累累硕果虽然见证了我们辛苦的付出,而比经营更大的麻烦却随之而至:眼看着一山苹果从嫩黄而浅红,又从浅红而深红,却无人问津。一度升起的热望像淬火的铁活,一寸一寸冷却。而深重的心事就如浓的化不开的胶体,让空气凝滞。
一天,又一天,又一天。 高压之下的我们太需要一种支撑了!而这种支撑未必来自物质,精神上的,一点点关心也好。 期待,不声不响,蛰伏于每一个疲惫的心里,潜滋暗长。(长假在即)。 其实,再大的困难,只要一家人站在一起,共同面对,也没啥了不起。一个女人,为了爱,把一生都交出去了,还何惧之有?她只是需要一种认可。哪怕厕身其间一直坐着,也是一种不小的力量与支撑。而令人不解的是,一个本该挺起身,站出来的男人竟首先逃避了。 十一长假,奋战在一线的我们终于盼来了老公的身影(于假期的第三天)。可姗姗来迟的他仅仅象征性的在山上走一圈,便要打道回府。见他事不关己的无畏样子,又以游离这种极端的方式公然向我挑战,矛盾瞬间升级:
你干啥去?
喝酒去。
啥时回来?
不回来。
为啥不回来?
不要了,明年撂荒!
是你当初要包的不?
愿意,就当买块坟茔地了。 说罢,扬长而去。热泪欲零还住的我出离愤怒的冲他一顿河东狮吼:你还是男人嘛?瞧你那副德行!我告诉你:我一生都会诅咒给我带来痛苦的人!我也不干了,走!看我真的急了,坐在屋里,一身行装的老公一口接一口猛吸烟,一副内心挣扎的矛盾样子。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没有转化为生产力之前,再多的苦难都是苍白的。甚至,还会沦为他人讥笑的有力佐证。 窗口的阳光斜射进来。有些暗淡、飘忽。一个声音悄悄着:“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女人啊,都说柔弱是你的名字,可是,什么活没干?什么苦没吃?什么气没受?大街上,挑挑的、担担的、挡车工、宇航员,哪行哪业没有你的身影?都说女人是男人用来呵护的,然而,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哪个不是自己养活自己? 是谁说男人有大海的气魄,再辛苦也不说。躺下自己把忧伤抚摸?! 吵架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况且,问题得不到解决,大家的辛苦怕是真要付之东流了。 唯苦者能知苦者之苦。想着想着,忽然,所有的思路都如一条条支流,踉跄着,奔来心底。茫然的心,终于闪一处能落脚的地方。 当晚,抱着一线希望,终于拨通了辽宁电视台都市频道的热线电话。正为自己的机智举措而窃喜时,无从拯救的老公又一盆冷水泼来:啥用啊?它能买你苹果呀? 辽宁都市频道新北方栏目是一档收视率极高,专为百姓救苦救难的新闻类节目。我的老家作为一处新兴寒富苹果产业基地,缺少的正是一种正面宣传。理虽如此,而作为一家每天要面对上百个求助意愿的新闻媒体,承接内容一样要经过严格的筛选。凭着多年的文字基础,相信:我能行! 翌日,有王姓记者与我取得联系。不过,仅限于了解,并无下文。 不日,接到新北方光临现场采片的通知。 周末,一档有我参与的卖果难的新闻片子在电视上如期播出。接下来,回访,公开(我的)联系方式。 重播当晚,我的电话简直有被打爆的危险。遭遇了一场强力“呼死你。”九点一刻,激动与疲惫于一身的我不得不关机休息。 仅仅几天时间,除去之前售出的四千斤,余下的一万余斤苹果全部售罄。并与果商联手,推我为苹果产业经纪人。 凝望远方,一座山冈卧在秋阳下,有点倦怠。平静中,深呼一口气的我在心里默默:一个为其哭、为其笑的磨人的果园啊,终于没有负我! 适年,旱象严重,大田绝收。全县七八百万斤苹果滞销。见我反败为胜,到底还是把悲观主义的老公震住了。 周末,带人到果园施肥去。不日,不无兴奋的老公告诉我。 尼采说:再和谐的家庭也有琐碎的声音。家,不仅是个微型社会,也是一个凭能力说话的地方。而用事实说话,才是最有力的佐证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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