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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外婆

2020-09-17抒情散文林小白
外婆文 林小白外婆去世前,一向爱干净的母亲,身上长了虱子。母亲心情忐忑,眼皮跳个不停,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所以然来。黄昏从菜场收工回来,接到舅舅的电话说,外婆去世了,催促她回去奔丧,那种奇怪的紧张感才渐渐落了下来。母亲说,莫

  外婆


  文 林小白


  外婆去世前,一向爱干净的母亲,身上长了虱子。母亲心情忐忑,眼皮跳个不停,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黄昏从菜场收工回来,接到舅舅的电话说,外婆去世了,催促她回去奔丧,那种奇怪的紧张感才渐渐落了下来。母亲说,莫名其妙长虱子,是不祥的预兆,可能有亲人要去世,只是母亲不知道,去世的,会是外婆。


  多年后想起来,那时我尚在县城念初中,外婆年纪不算大,不过六十多岁,印象里她的身子也算硬朗,逢赶集的日子,会将菜园子里自己种植的辣椒、白菜之类的东西担到集市上去卖,换些零钱购买食盐、酱油、醋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外婆是个自力更生惯了的小女人,说她“小”,不过是因为她的个子矮小,身高一米五出头,头上常常包裹一块灰色的头巾,一年四季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忙碌,闲不下来。


  外公去世得很早,听母亲说,在她生下哥哥没多久,外公就去世了,因为一场暴雨,要收割田地里的麦子,从田里一米多高的沟坎上摔了下来,摔到了脑子,开始还有几分清醒,抬回家,没几天就咽气了。因为这个缘故,我从未见过外公,只在舅舅家保存的一张黑白照片里看见过这个一脸皱纹的男人,被灾难无情地带走。打那时开始,外婆就一个人生活,住在一间十几平米的偏房里。


  成了家的舅舅盖了新房,三进三出的大房子,很宽敞,舅舅想让外婆搬过去同住,被外婆拒绝了。住惯了老房子的老人,一旦对居住的地方有了感情,并不愿意从里面搬出来,从新投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舅舅拗不过,只好作罢。计划着每个月给外婆生活费,也被拒绝了。


  “年轻人容易,孩子多,还是先照顾好他们吧,我还动得了,养活得了自己。”这是外婆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舅舅也只好作罢。逢年过节,舅舅和母亲给外婆买些衣服鞋袜,外婆欣然接受,脸上的笑容似要溢出来。


  对于外婆的突然离世,左邻右舍颇感意外,小老太身子硬朗,精神状态一直很好,村里面谁家有个婚丧嫁娶,需要帮忙,小老太都会赶过去帮忙,干些洗碗、折菜之类的活儿,你要是不请她,她还会生气,去世之前,还准备将新摘下来的豆角担到集市上去卖,谁能料到,小老太就这样去了呢?


  当然,最着急的还是舅舅,外婆就他一个儿子。初逢变故,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要请人帮忙置办寿材(棺材),要请先生做法事超度,一切琐事都要亲自过问、打理,老人去世,在农村,这是头等大事,马虎不得。接到电话后,母亲不敢耽搁,第二天一大早就搭乘早班车回了老家,我那时恰逢期末考试,不能回去,只能黯然神伤,想起外婆过去的音容笑貌,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母亲也很悲伤,打电话来时声音哽咽着,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嘱咐我要好好考试。母亲说,外婆去得并不痛苦,没有过多经受病痛的折磨,她是在偏房里捡豆角时忽然去世的,等舅妈做好饭菜,让表弟去叫外婆吃饭时,才发现,外婆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体却还有温热,叫了卫生院的医生来时,整个身体才渐渐没有了温度,算是真的去了。


  “人啊,都要走老路的!”外婆生前常常感慨,每次看到村里大自己十来岁的老姐妹生病去世,外婆难免伤感,但她总说,人,都是要走的,最终回到原来的老路上,没有人能躲得过,心里倒也坦然。


  外婆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大家始料未及,未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这个世界,多少有些遗憾,但能够没有多少痛苦就离开,于人于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村里的老人们说,这小老太修得好,这种“走老路”的方式,是前世修来的福报。


  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正确,我只能隐约感受到,从此之后,这个人们口中的小老太再也不存在了。


  枫林渡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阴阳先生陈老先生被请来为外婆超度亡灵,我记得他曾说过“尘归尘,土归土。”人,最后所拥有的,仅仅是一抔黄土。


  母亲说,外婆并不寂寞。小老太生前最怕的就是寂寞,喜欢找人聊天,拉拉家常,不怎么肯独自一人待在屋子里。外婆去世的时候,村里除了在家里的,在外打工的能赶回去的,都赶回去了。葬礼办了五天,做了五天的法事,锣鼓喧天,很是热闹,村里人陪着外婆走过了最后的几天,想来外婆泉下有知,应该不会感到寂寞了,唯一遗憾的是,作为她外孙的我,没能亲自去参加,陪伴她走完最后的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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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5 20:44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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