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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膝盖里的幸福

2020-09-17抒情散文王克楠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17 编辑

膝盖里的幸福文/王克楠最近两三个月,远足的地方比较多,往南到广州,品尝岭南荔枝、龙眼,在洪秀全故居前思索中国农民起义的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17 编辑 <br /><br /> 膝盖里的幸福
文/王克楠
最近两三个月,远足的地方比较多,往南到广州,品尝岭南荔枝、龙眼,在洪秀全故居前思索中国农民起义的荒诞那一面;往西抵达西安和秦岭南麓的汉阴,与汉江亲密无间接触,体察“阴”字传达出的文明气息,汉阴的“阴”鼓舞了我,接着往西走,越过萧关,越过平凉古城,到了中国“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西海固(联合国粮食开发署所述),在这个苦寒地带体验人类生存意志和人性的博大;往北到了古城开封,在中国封建社会的巅峰之城体验民族气质的广袤;还去了黔北的道真和重庆的武隆县……

在四外周游的日子,心在飞翔,心在痛苦,也幸福。心,不断在伊甸园和炼狱之间穿梭,时空变幻,灯光浆影,应接不暇。在这个过程中,忽略了身体的一部分——腿的存在。我有腿吗?在祖国这些文化地域周游,我体会到的是心的存在,而不是肉体的存在,当然,也忽略两条腿的存在。这两条腿啊,跟随了自己50余载,少时曾迷恋《三侠五义》的英雄们飞檐走壁,于是,在自己的腿上安装上了沙袋(当然没有练成),上初二后,这两条腿曾经载着自己的躯体,在学校运动会跑了3000米长跑的冠军,曾经在22岁时蹬着自行车,用了一天半的时候单骑赴泰山,曾经变幻游泳姿势畅游滏阳河……光荣啊,没有两条腿的支撑,能做到吗?

可是,我在心灵遨游的时候,真的把两条腿忽略了。对于一个人来说,你所忽略的东西,往往会成为你的敌人。这不,惩罚如期而至,初秋八月,我在行走开封府的时候,已经感到两条腿酸痛不已。从开封回邯,两腿竟然无法从容支撑自己再走1000米,更不要说爬楼梯了。在过去,我坐公交如果遇到年轻后生为自己让座,总是感到“老人家”的称呼是对自己的轻慢,现如今,巴不得马上遇到一位具有孔孟之礼的年轻人,为自己让一个座位。我心中暗暗自责:腿啊腿,我太不够关注你们的存在了,对不起啦。
平心而论,自己不算是对两腿忽视的人。上初中时,我就有过“野营拉练”的经历,用两条腿走出邯郸市区,往北走到了永年广府城,知晓了李白骑着毛驴在这里曾经喝酒吟诗;又往东,走到鸡泽,知晓了“毛遂自荐”发生在这里;还有曲周,竟然埋藏着“苏三起解”里的苏三和王公子的浪漫…..这些是学校工宣队邓师傅讲的。在夜晚的煤油灯下听故事,是多么惬意的享受。参加工作后,以车为腿,以邯郸的丛台区为中心,我走遍了邯郸市19个县市区,后来,又走遍河北省境内的所有城市,再往后,以河北为中心,除了西藏和黑龙江没有去,走遍了全中国。只有走遍了祖国的时候,才知道从内心是那么地热爱我们的祖国和我们的民族……我想,我可以以中国为轴心走遍全世界的,甚至可以以地球为平台,飞到月球上与吴刚对饮,和嫦娥约会——这一切全都依赖于双腿,没有健全的双腿,一切皆是一个不可实现的梦。
说到人的身体“腿”这个部件,仅仅是一个笼统的称谓,腿,从下往上,由脚、踝骨、小腿、膝盖、大腿组成,就像一个国家,由官员和百姓组成,百姓中还有更加普通的百姓,比如修鞋匠、单位的守门人等。国家需要修生养息,我从四处周游回来后,也决定让两条腿修生养息,在休息中,我开始寻找病源,开始自恋,自己的两手开始从脚趾开始按摩,从下而上,一寸也不肯放过,最后,发现疼痛源还是发自腿的中间部位——膝盖。我想,膝盖脚踝是腿部的两个活动部分,而脚掌、小腿骨、大腿骨是支架,凡是活动的地方就容易发生毛病,一如我不断地到各省周游,除了欣赏大好山河外,还看到各省在各自的生存空间存在诸多毛病。关于我腿膝盖上的毛病,其实六年前单位体检时候,就检查出来了,我的膝盖上半月板的边缘处,长了一根骨刺。这根骨刺并不长,却可以刺痛关节神经,还可以影响人的步行,乖乖,一个小刺长到了半月板处,竟然这样地厉害!我想,我们的社会生活中也有不少这样的骨刺,长在一些敏感的地方,让我们感到隐隐作痛。
有了骨刺就不得了了,直接的后果是影响出行。我问大医院的大夫,大夫无奈地耸耸肩,最后,还是妈妈告诉我一个土办法,即是每天早晨起床前,用力抻腿五分钟,用以“拉宽”骨缝。按照妈妈说的办法,我那时实践了一段实践,果然好一些。我还认真地给膝盖戴上了护膝,往膝盖贴西藏产的膏药,涂抹止痛药水等。现如今,膝盖又痛,我又一次把这十八般武艺搬出来,操作了一遍,效果不明显,不仅膝盖疼,上楼发时候整条腿在疼,这个时候,我才体会到安徒生《海的女儿》里小美人为了取悦于王子而忍受着脚尖的疼痛而跳舞的情景。我想,小美人鱼忍痛跳舞是为了得到爱情,我忍痛周游各省为了哪般?
不管怎样,我得去医院看大夫,大夫说,你应该做个全面检查,你过去得过其它疾病吗?我说,没有啊,只是血糖有时候不稳。大夫很负责,现场用测糖仪给我测血糖,居然高达18.6。大夫说,你明天早晨空腹来再测量个血糖。第二天又去,空腹居然8.6。,这样,还没有做全面的身体检查,大夫基本上找到了病源——是因为血糖高引发的腿痛。大夫问我,你的饮食正常吗?喝酒吗?我如实相告,这两三个月一直在旅途中度过,在飞机上,在火车上,在汽车上,在两条腿上,吃饭没有规律,至于喝酒,曾经四年很少饮酒,但是这几个月在他乡遇知音,便开怀畅饮。于是,想起来,自己在西海固的固原,醉走秦长城,后来醉走开封府,后来夜饮汉江水…..夜晚给了我一双醉了眼睛,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可以眯起眼睛看世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美酒加咖啡,一杯又一杯,官员喝的是腐败酒,文人喝的是文化酒,边喝酒边吟诗,用美酒打通了古今的任督二脉,其情畅畅,其乐融融也。
——以上说的是实话,也是心里话,面对大夫,不敢肆意,规规矩矩地说,“经常喝。”大夫马上批评道,这就是你的不对啦,赶快戒酒保命吧,只有戒酒,才能保命!
我真的没有想到喝酒和保命之间,居然还有这样密切的联系。不喝酒,并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问题是与酒精里的浓浓的幸福感渐行渐远,我倘若真的戒了酒,不就同时戒掉幸福了吗?可是,戒了酒,不就同时戒了幸福了吗?大夫还告诉我,给你开点药,按时服药,少吃饭,多运动!大夫说话的声音虽然高八度,我依然毕恭毕敬。任何政治强人、军事强人有病遇到了大夫,也会少了几分锐气。我不是强人,对大夫的话,当然字字是金,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一个表面应承的人,回到家,立即展开“自救行动”,先吃一点双胍类的降糖药,然后开始运动。怎么运动呢?当然是靠着双腿啊,腿啊腿,你太重要啊,你是我的幸福之源啊。没有双腿的支撑,就无法进行运动;没有运动,就无法真正降低身体里过高的血糖。怎么办呢?为了活命,还是走路吧,我刚开始时,是小心地忍痛在房间慢慢走,就像小美人鱼为了取悦王子那样走路,当然,我取悦的不是王子,而是健康。健康这个东西,是青年人和一些中年人最容易忽略的,由父亲之精、母亲之血诞生的肉体,哪那么容易被击垮?可是,疾病这个敌人无处不在,偷窥你的防备,你一旦忽略防备,疾病就立即乘虚而入,蚕食人的健康。人啊,只要在失去健康时,才能体会到身体健康对一个人是多么地弥足珍贵。
健康也是一座房子,人在这座房间里可以做很多事情。我想起了散文家周晓枫的一句话“你的身体是一个仙境”。人的健康躯体确实是一个仙境。人在健康的状态下,可以想很多的事情,可以做很多不可思议被人们称作“奇迹”的事情,如果健康不存在了,这些东西就自然消失了。写作需要承受痛苦,这种痛苦是心灵的痛苦,并非肉体的痛苦(陀思妥耶夫斯基忍受的双重痛苦是个案)。巴金的“激流三部曲”,鲁迅的《阿Q正传》《狂人日记》,写作的时候是痛苦的,痛苦的是心灵。痛苦的那一面是欢乐,人不能说,痛苦就是欢乐,痛苦的另一面才是——欢乐,德国的贝多芬创作《欢乐颂》的时候,泰戈尔写作《飞鸟集》的时候,鲁迅写作《好的故事》的时候,心态一定是欢乐的。包括宗教,宗教讲究今生和来世,今生忍受的痛苦是为了迎接来世的幸福,生命活着时候忍受的痛苦,是为了死亡之后能够到天堂,享受和神在一起的幸福。人需要忍受痛苦,更需要拥抱欢乐(不是那种靡乱之乐),欢乐需要健康的身体,一个人的肉体如果痛弱不堪,就会增大创作伟大作品的难度。周晓枫说“你的身体是一个仙境”,确实是一个仙境,人的感知、想象、判断、精神创造……一切的一切全是由身体里产生,身体是母亲,其它的是婴孩。
我开始端详雕塑罗丹《思想者》和米隆创作的著名雕塑《掷铁饼者》,两座雕塑,一个静,一个动,都有一种健康的美。人的躯体对于一个人是重要的,身体上的一切部件,腿可以支撑人走遍万水千山,当我看到北京作家史铁生不得不坐上轮椅的时候,心是痛的;胳膊带动手,可以完成各种精微工艺品制作;眼睛可以帮我们看到美好的风景,乃至前生今世,盲人看不到了,依然可以用心去看,心看到的风景和眼睛看到的风景,不是一回事;耳朵可以帮我们捕捉世界上一切动听的声音,包括风声、雨声、天籁和歌声,还可以听到亲人和爱人的呼唤,而这样的呼唤即是生命之源;人的五脏六腑是生命的发动机……神在创造人的身体时,也把美好的意念赠与了人类,一个人怎么能辜负美好的身体呢?人的一切应该是圆满的,圆满的家庭,优美的生长环境,健康而有活力的社会环境,健康有力的身体……这些好像是人的一厢情愿。人的圆满是相对的,不圆满是绝对的,在现实生活里,我们不得不面对生命遭遇的另一面,有欠缺的家庭,恶劣的自然环境,被污染的水资源,天空浮动着雾霾,有毒的食品,缺乏自由感的人际圈子,到处是说假话和相信了假话就是真话的“人文环境”,各种各样的疾病的肆虐……这样的“恶”之华,又该怎样面对呢?
对于我来说,我有圆满的家庭,老母亲将近90岁,还在与我探讨散文的写法,监督我写好散文。我对环境里的恶,能保持足够的警惕,防止被“瞒和骗”同化。我不圆满的只是健康,比如眼下腿的膝盖出现故障,脏腑里的胰脏也出现故障,胰脏啊,如果不能源源不断地分泌处胰岛素,就会对身体造成灾难。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身体不健康带来的最大的危害是灵感枯竭,写作灵感袭来的时候,病痛先冲了上去,把灵感一丝一丝撕碎,化为虚无,即使是豪情满满地坐在电脑前,也像一个呆子、傻子。我过去,每天至少可以写2500字的,可是现在,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一是无激情,二是担心沾染病痛的文字会污浊了读者健康的眼睛。我现在真的体会到了“写作是一种幸福”的分量,不写作,真的比死还难受,太苦痛了!我想到了日本的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的自杀,中国诗人徐迟的跳楼自杀,为什么自杀,显然是忍受不了心灵和躯体的痛苦。还有一种痛苦叫作衰弱,《老人与海》的作者,来自美国的硬汉子海明威,是用猎枪枪口放进了嘴巴自杀的。我的同乡、著名诗歌评论家陈超教授,是去年从二十八层高楼上飞下,亲吻了祖国大地。
人有病,身体就进入低谷期,心情同时进入低谷,这个时候进行文艺创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人的身体在病态的时候,大脑里是阴影的,阴影就是死亡。“一个经历了疾病、饥饿、爱情的人才是大丈夫”,但是,死亡的阴影出现的时候,有几个人能不恐慌?为什么会有宗教?宗教是平易人们对死亡恐惧的——把死亡认作是一次优美回家,就像是走亲戚,串门,或者去赶一个生日PT。人死后可以升天,可以和天国的上帝在一起,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着陆啊。缺乏信仰的人,会对死亡充满了恐惧,有的人得病后,不是被疾病折磨死的,而是被疾病吓死的。有病了,也是一个大课堂,才会更加珍惜生命和生命外部的“善”,珍惜清洁的水,清新的空气,绿色的食品……而这些东西的获得在商品经济的年代,已经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因为水资源大多已经被污染,空气里出现了雾霾,食品里含着“金钱至上”的毒素……我上初中时候,听过老师讲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把青蛙放进大锅,开始是清凉的水,青蛙在里面游得很自在,后来水加热了一点,水是温的,青蛙很惬意,就当作洗温泉澡,但是温度又加热了,水开始烫了,青蛙已经失去了跳出大锅逃生的力气……我们每个人难道不是这样的青蛙吗?今天受一点毒害,没有感觉;明天再受一点毒害,死不了;直到疾病缠身,生不如死时,才为时已晚矣。
我也是一只在大锅里的青蛙。我的两腿,我的胰脏和血糖,就是明证。我一直暗示自己“还很年轻”,没有采取身体保护的措施,才造成了这次身体危机。我现在知晓身体的重要了,用水店买来了矿泉水,从药店买来第二军医大学开发的补钙保健品,出门戴上了医用口罩,我积极采取这些措施,不知道上帝是否给我恢复健康的机会。我心里悄悄对上帝说,倘若我能身体复原,一定要戒掉豪饮,戒掉猛吃,戒掉彻夜狂欢,戒掉卡拉OK 和泡沫一般的应酬聚会,戒掉与高官以及大大小小的明星们打交道,只留下一支笔,慢慢地体会人生,为中国的“特殊年代”留下一些真实的记录。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必须先从戒掉猛吃开始,从十成饱到七成,再到五成,主食由大米、面条、馒头大饼类,渐渐过度到日常蔬菜。算命先生曾给我算命,“你这个人的生存地在南方,属于菜命。”多吃蔬菜,没有什么不好,遥想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发生的全国性的大饥馑,成千上万的饥饿不堪的人们连野菜都找不到的,那个年代的人,可能得糖尿病的人不会太多。我为了活命,必须迈开双腿走路(尽管疼痛)。我先在房间里走,再到户外走广场走,沿着河边走…..我心中对神灵充满了感激!这个时候,我才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一天又一天,我觉得膝盖里的疼痛感在一天天减轻……乃至消失,于是,幸福的滋味一丝一丝地到来,当我能沿着河边走3公里时,已经幸福得一塌糊涂!
幸福啊,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一样,对于我来说,幸福就是能健康地走路;别人的幸福可能定居在大家“共同认知”的区域,我的幸福的部位很小,很不值得一说——就藏在膝盖里,进一步说,我对世界的丰富多彩感觉,也藏在膝盖里。
于2015年9月9日早晨 file:///c:/documents and settings/administrator/application data/360se6/User Data/temp/copyright.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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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9-20 11:47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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