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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放牧拾趣

2020-09-17抒情散文河西村夫
放牧拾趣梁正虎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大人们巴望着我们快快放暑假,放了暑假,可以帮他们放牲口,以减轻他们的负担。当然,这也是我们非常乐意的事。放牲口的有大人,也有小孩,我们小孩子跟着大人,骑上各自的骡马,远远地来到一个叫横山洼的地方。这儿接近南山

放牧拾趣
梁正虎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大人们巴望着我们快快放暑假,放了暑假,可以帮他们放牲口,以减轻他们的负担。当然,这也是我们非常乐意的事。
放牲口的有大人,也有小孩,我们小孩子跟着大人,骑上各自的骡马,远远地来到一个叫横山洼的地方。这儿接近南山松林,气候潮润,草长得格外茂密鲜嫩。骡、马、驴一来到这里,一头扎下去,上嘴唇灵敏地往两排牙齿之间揽草,两排牙齿象小镰刀似的把草割断;牛没有上牙,则用舌头把草往嘴里揽。牲口们好像总是吃不饱,不停地吃着,我在惊奇它们肠胃大的同时,也惊奇它们嘴唇舌头的耐磨。看牲口吃草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事,难怪庄稼人有一句俗语说,和品质差的人说话,还不如看牲口吃草,想来也是。
因为这儿草场好,牲口不乱跑,人就轻松多了。我们在草地上铺一条旧麻袋,或坐或躺。看过几本破烂不堪的小人书后,就被山头上的几种鸟儿所吸引。这几种鸟儿是我们平川里没有的,一种叫“说话雀儿”,黑白相间,它鸣叫的声音抑扬婉转,缓急相间。如果有两只以上互相鸣叫,听上去真如人们在聊天说话呢。还有一种叫“水罐子”的鸟,鸣叫的声音中似乎有水的咕嘟声,水淋淋的。大人们说,“水罐子”一叫,天就会下雨。至于应不应验,我至今也没有做过一次验证。还有一种叫“节节高”的鸟,体型大约有两个麻雀那么大,灰黄色,它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悬在空中叽叽叽连叫不断。有人冲它喊“节节高,节节高”,它就会伴着人的喝彩声在同一个地方一节一节地直线上升。当上升到一定高度,它又急切地叫“掼死了,掼死了”,一头扎向地面。听大人们说,“节节高”落地的地方,可能潜伏着一条大蛇,“节节高”直线下降是因为受到大蛇吸引的结果。我们小孩子家难以辨别这话的真假,有时候大着胆,怀着好奇性飞快地跑到“节节高”落下的地方,想看看大蛇是怎样把“节节高”吸到嘴里的。可是,当我们跑过去,那个地方什么也没有。当然,山顶上还有老鹰,它们展开翅膀,一圈一圈,优美地在空中做着它们的滑翔表演。老鹰的大气和高傲,是“说话雀儿”、“水罐子”、“节节高”等鸟儿不能相比的。
看够了鸟,我们站在山顶上,还可以环顾四周,山高人为峰,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向西望去,可以看见十八里堡的火车,火车象一条黑色的小虫子在爬行。十八里堡火车站是一个小站,向西行的火车总在站外停三分钟,其间,我们可以看见火车喷出白色的水汽,也能隐约听见“当啷当啷”的信号铃声。我们猜想着火车为什么在站外停三分钟,据大人们说,火车站外的山坡上,有一座英雄的坟墓,站外停车是向英雄致敬;也有人说,火车从乌鞘岭一路下来,闸瓦发热,停下来是为了凉瓦。不管何种缘由,都给了我们好奇的想象空间。
火车站的背景处是陡峭的雪山,从西向南延伸。大人们说是马牙雪山,祁连山支脉,耸立天边,终年积雪。远远看去,的确像一排龇咧的马牙。我们看着山外的山,指指点点,说着一些外面世界的话题。
横山洼因为靠近松林,地气潮湿,在草丛里有星星点点的“地漂儿”,“地漂儿”就是野草莓,成熟后,鲜红如血,特别好吃。除了“地漂儿”,还有“老鸦眼珠子”,“牛奶头”,“酸酒瓶”什么的,但这些都不如“地漂儿”好吃。到了秋初,我们还可以偷偷摸摸在人家的麦子地里掐些青粮食,随便在地上找些干草烧青粮食吃,或者在人家豆笼笼上撕一把豆秧,点燃了吃烧豆子。当一缕青烟升起来的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吆喝声:“呕,烧豆子的哎!”我们怕人家撵上来,半生夹熟,烟熏火燎,急急忙忙收拾,弄得黑手黑嘴。如果有时候时间充足,来了兴趣,我们还可以在地上掏个锅啷啷,用柴火烧,待锅啷啷差不多烧红了,将摘来的“老白肚”豆角放进去,用土封住口子,一会儿,豆角就被烧熟了,扒开土,豆香四溢,豆子儿吃起来绵沙香甜。这样的吃法,虽然有点荒蛮的意味,但这不影响我们津津有味的感觉。
有时候,我们还跟着大人们采一点草药,什么荆芥、柴胡、甘草、艾蒿……牧归的时候,伴着药香,常常是满载而归。
放牧的时候,我们总带着一根长长的縻绳和铁桩,把骡马縻在草地里,骡马以铁桩为圆心,自己自由转去。这样既可以防止骡马撒欢跑远,糟蹋庄稼,又可以使我们随心所欲地寻找自己的爱好。一次,我的同伴黄三带了一根崭新的縻绳,匆匆縻了骡子就和我们到远处采蘑菇去了。不料,有人却爱惜上了这根縻绳。当我们回来的时候,崭新的縻绳不见了,骡子吊着短短的一截缰绳在草地里乱跑,抓也抓不住。这縻绳可是他父亲花钱刚从商店里割来的啊,无论如何是不能弄丢的,没有了縻绳,回家无法交代。黄三急得哭了,贪玩不认真放牲口的情形暴露无疑了,下午回家,一顿打是挨定了。
我们也为黄三找线索。凡事总是有人知道的,终于,我们从一位老羊倌那儿得知,縻绳是邻村的董奎拿走的。我们也真有点气恼,一个大人,干嘛为难一个小孩子呢?董奎在他的地里拔草,我们虽然有了目标,但要回縻绳一定是有难度的,他不承认拿了縻绳,这是我们预料中的事。最终,我们几个小孩子硬着头皮,把黄三的骡子径直赶到董奎的麦地里,骡子吃着董奎的麦子,虽然我们于心不忍,但又别无他法。董奎在他的地里拔草,他看见黄三的骡子在吃麦子,大声叱责黄三。黄三大着胆说:“我没有绳,拴不住骡子,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们也跟着给黄三帮腔:“是呀,没有绳,抓不住。”董奎似乎听出了我们话中的意思,感觉有点怪怪的。事实上,这时候的骡子还真有点抓不住,它好像在配合它的小主人,摇头摆尾,连吃带踏。这种情形,董奎骂我们吧,骡子确实没有绳,失去了控制,对于几个小孩子而言,是不容易抓住的,毕竟牲口不会听话。董奎怕骡子糟蹋自己更多的麦子,无可奈何,只好磨磨叽叽从草丛里取出那根新縻绳,远远地撒过来,套在骡子的脖子里。我们忍着笑,从麦地里牵出了骡子。从此,我们放牧不再过分贪玩,并得到了一个教训,今天丢了一根縻绳是小事,明天要是丢了骡子就是大事了。
记忆中,牛、马、驴、骡,我都放过,它们在我们的生活中曾经起过顶梁柱的作用。如今放牧的差事离我们越来越远了,那些放牧过程中的趣事只有在记忆里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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