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一只蝴蝶

好几天都看到那只蝴蝶在楼道里飞，那是一只很大很漂亮，有彩色翅膀的蛱蝶。有时候我看到它在玻璃窗子上乱飞，拿自己的身体撞向玻璃，却仍然飞不出去……天气转凉，已经没有人会打开窗子了，就是有窗子打开，它又能否找准方向呢？ 后来，再看见它的时候，它好象飞累了，一动不动地停在最高层玻璃窗子的下面。它是否在望向外面蔚蓝的苍穹？……我不知道它是靠什么为生的？大概是花粉吧，而我，不能给予……而且，我每天来去匆匆，只能偶尔关注一下它而已。 有一次经过时，一瞬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久，它可能会死掉的，到那时，我可以用它做成美丽的标本……因为我是喜欢做植物标本画的。中学时上美术课，老师要我们做标本画，那时，常常将树叶和花瓣，夹在书页里，让它们慢慢脱水、干掉，当然色泽也会有变化，是没有生命的深色，远不如鲜活着时亮丽，它们原来的香味也会散尽……而我，将干掉的叶子和花朵拼镶起来，凭想象做出一些简单的画图，挂在墙壁上，或者压在桌子下面。我有时以为这种方法是使它们的生命长青…… 但后来的我，竟不忍心亲自去摘取那些植物，常常是要些别人采摘下来的，把这种对它们的伤害“转嫁”于人，其实是一种很自私的想法吧？而我也常常捡拾起被人丢弃的丁香，延续“她们”短暂的生命。记得那年刚到秦皇岛，正值秋天，满地的枫叶灿红如霞，象一片片燃烧的心，我拾取了好多，夹在日记本里，一直珍藏着，那是一份记忆，在异地漂泊的记忆，感觉那时的我，也如那一片片飘零的霜叶…… 然而，我从没有做过昆虫标本画，记得有位同学知道我喜好植物标本，便送给我一枚用蝴蝶做成的标本，她是包在纸里送给我的，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动物标本，拿在手里感觉很异样，竟有些害怕甚至没有将纸包打开，回家后直接放在抽屉里，从来没有打开过……我怕看到蝴蝶死后还保持着它那种鲜活的艳丽，那会让我觉得是自己夺走了它们曾经那么美好而珍贵的生命…… 因此，这次，当我心头涌起那个念头时，立刻就有一种犯罪感掠过，心中暗暗自责着。我看着它依旧岿然不动，它不会知道刚才我脑子里的想法。我试着走近它，想看看它是否还有生命？我敲了敲窗子，它一下子振翅飞起，又开始为生命而挣扎……我忽然想起那篇文章《肩膀上有蝴蝶》，也许这只蝴蝶就是为了拯救爱人生命的那个人变的，本是要栖在爱人肩膀上，却误入了这里，不能再为他爱的人舞蹈，找不到爱人的方向了…… 于是，我抓住那扇窗的铁把手，打开了其中的一扇，然后用手指轻轻捏起那只蝴蝶的翅膀，感觉到它身体的柔软（这是我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抓蝴蝶），我把它移向打开的窗子，松开手，将它放掉。 我看到，它振动着翅膀，向阳光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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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了的世界，被世界遗忘了的我，在月光下打开淡蓝色的信笺，让回忆漫卷，让思绪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