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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水葫芦之争

2020-09-17叙事散文单培文
八岁那年,一股水葫芦之风刮遍了家乡的每片土地。  深绿色,圆状的叶片,像观音菩萨的荷莲底座;胖嘟嘟的叶柄,更似一个个可爱的娃娃;还有棕黑色的根须,漂浮在水面上,远看就是活脱脱的哪吒三太子,谁人不喜,谁人不爱?  最要紧的是,它还是传说中的猪
  八岁那年,一股水葫芦之风刮遍了家乡的每片土地。  深绿色,圆状的叶片,像观音菩萨的荷莲底座;胖嘟嘟的叶柄,更似一个个可爱的娃娃;还有棕黑色的根须,漂浮在水面上,远看就是活脱脱的哪吒三太子,谁人不喜,谁人不爱?  最要紧的是,它还是传说中的猪草之王,不用肥料,繁殖特快。要知道,我们那,每家每户都要养上两头猪,猪草可是剥夺小孩子娱乐的最利刀器。若是有了它,漂浮在水面上,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每天提个篮子捞点,可是省下不少工夫。至于水葫芦的危害与营养价值方面,那时的我们不懂。  不知是谁在城里看到了水葫芦的踪影,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带了点,养在池塘里。这下,消息传遍了村庄的每个角落,特别是小孩子们,都挤到了池塘边,一看水葫芦真面目。水葫芦初到家乡,人生地不熟,尚有些羞涩,几株挤挨在一起,一阵风吹来,叶子随风拂动,太美了,惹得我们都留下不少羡慕的眼光。  陆续的,一家接一家,都引进了水葫芦。家乡小溪清澈,水深及膝。各家各户用石头为坝,木头为基,围起一片水面,养殖水葫芦。一时间,村里掀起养水葫芦的热潮。伙伴们也不游戏了,整天忙活于建造水塘,看守水葫芦。  我家呢,没有水葫芦,我曾数次央求过父亲。父亲只是微微一笑,忙于他的农活,并不理会于我。我只好一日又一日,逡巡于各溪面,看着别人家的水葫芦,心中痒痒的,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很多次,我都在想:从别人家的水塘里偷点来,满足一回自己养水葫芦的梦想。只是,家教甚严,胆子甚小,我还做不出如此之举。  某一日,下起了小雨,溪水往上涨了点,我像往日一样,来到溪边。转过弯,绕过田,那水草中间,若隐若现有几株水葫芦。我兀自不敢相信眼睛,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又擦,再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几株水葫芦。我激动万分,跳下水,连跑带蹦,哪管湿裤子,哪管摔跤,只是生怕迟了,被人抢了走。  拣到水葫芦,我像怀惴着宝贝,连忙回家,一路兴高采烈,连脚印都带有欣喜的色彩。路上,不少伙伴们看到我,看到我手中的水葫芦,既有不屑,也有赞叹,还有妒忌。  我管不了这么多,只顾着回家拿锄头。拿来锄头,选了一个靠岸地方,选址时,我还特地看看天,阳光炽烈,光照充足。我又是搬,又是挖,又是抱,终于用石头砌了一个不成样子的水塘。水塘几平方,不圆不方不深,但自我满意。  水塘砌好,我小心翼翼地将水葫芦放进去。放在这,不满意;放在那,不顺眼。放置许久,我终于明白,并不是放得不好,而是水葫芦太少,就那么少得可怜的几株,自然放在哪都不合适。最后,我还是将水葫芦分放于水塘,让它看起来多点。  此后,我每天都要去看一看水葫芦,看它成活与否,分株与否,为了让它繁殖得太快,我还特地偷了家里的猪粪,用簸箕装了不少,全堆放在水葫芦的下面。有时,我要连株带根拿起来仔细观察一番,看它长势如何,有没有分株的迹象,甚至为了让它分株,强行将一侏掰成两株,还为此种拔苗助长方式沾沾自喜。后来,有人提醒我:“要想水葫芦繁殖快,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去理它。”听了它的话,我才少了一些天真幼稚的行为。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我每天三五遍地照看,我站在溪旁,像一个得胜的将军,检视着我的队伍。有时,闭上眼,仿佛看到了水葫芦遍布水塘,我乐呵呵地用篮子打捞……  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突有一日,我放学归家,来到我的水塘,发现水葫芦不见了踪迹,一株都没有了。对,一株都没有了!我气急败坏,心中懊恼万分,是谁,哪个天杀的贼,竟然偷了我的水葫芦?  没了水葫芦,我得找,沿着溪水往下找,没有;往上看,没有,水葫芦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从我的水塘消失了。我得找出真凶,看看是谁下的黑手。我一一查看伙伴们的水塘,发现隔壁玉珍家的水葫芦似乎多了不少,许多还有翻动过的痕迹。对,就是她,平日里就喜欢到处瞅瞅,那动作,那神态,就是活灵活现的贼。  我怒发冲冠,时值傍晚,玉珍正在河埠上洗衣服。我直接奔向河埠,指着她的脸厉声喝问:“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水葫芦?”玉珍先是一愣,继而红霞上脸,脖子也涨粗不少,不断地摇手:“没有,没有。”我再三指责,她再三否认,终于引来了双方父母。在双方父母的干预下,没有证据的我被喝令道歉。我不甘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事也才算作罢。  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水葫芦梦的破碎,让我好长时间都提不起精神来,看到别人水塘里绿油油的水葫芦,总是忍不住扔它几块石头下去,方泄心头之恨。  直到后来,大家又疯传:水葫芦营养价值低,猪吃了不长膘。水葫芦之风又从家乡“呼喇喇”地刮走,我的心才平静了不少。  水塘没了,水葫芦散落在水面,自生自灭,再也无人搭理。至于谁偷了我的水葫芦,那只能是个永远的谜。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压根没有人偷,就像它被涨水冲来时一样,也被涨水冲了走,在我的心底,更愿意于相信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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