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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第一付球拍

2020-09-17抒情散文柳藏
——谨此纪念曾经的梦想与羽毛球的缘分,自小而来。小时候,很羡慕打羽毛球的老师们。漂亮的球拍,网格均匀。羽毛球在空中飞翔,洁白,轻盈。击球时发出的啪啪声,更是夺人心魄。我们买不起羽毛球拍,便想办法简化,变通。姐姐们用钮扣制作土羽毛球。几片鸡翅
  ——谨此纪念曾经的梦想   与羽毛球的缘分,自小而来。小时候,很羡慕打羽毛球的老师们。漂亮的球拍,网格均匀。羽毛球在空中飞翔,洁白,轻盈。击球时发出的啪啪声,更是夺人心魄。   我们买不起羽毛球拍,便想办法简化,变通。姐姐们用钮扣制作土羽毛球。几片鸡翅膀上的硬毛,三片或四片,背对背插进四孔的钮扣中,底部再串一个铜钱,针钱缝紧,一个冲天辫似的土制羽毛球就做好了。球拍用书本代替。冬天或者下雨天,不宜室外活动,我们在客厅里拉上一条线。大伙“黑白配”分成两队,开始球赛。规则简单,挡得过去就成,球落地算分。分单打、双打,甚至三打。跳跃冲撞,欢乐暴棚。   一晃就是初中。电视、录像厅、台球桌等各种新事物纷纷出现。有一段时间,学校里流行打羽毛球。不少学生有球拍,利用课余、课间,在校园的大小空地挥舞。学校没有正式羽毛球场,操场还是坑坑洼洼的。山脚下一段黄土路,是上体育课的跑道。旁边成排大杉树,灌木丛生。每次上体育课,老师得叫同学们先清理跑道,把掉落的黄杉枝扔进灌木丛。   跑道紧邻学生宿舍,是羽毛球乐园。上课之余,大家到跑道上打球,没有边线,别打上树和灌木就行,中间站几个人当中界。打球的人一律拳握,招财猫一样挥动,能把球拍过去就算。羽毛球怕风,风起时,顺风的人轻轻一点,球飘出老远,对面的人就苦了,要使更大的劲,才能将球逆风打过界——球拍主人通常站在顺风一端。有时风一阵快一阵慢,得瞅准空档打。风大了,便歇上一阵。针对风的影响,供销社卖过一种防风羽毛球,体积比普通球大一倍,重量也倍增,样子就像最近美国轰炸叙利亚的导弹。击球力量要更大,弹到最高点便垂直下坠,一般的风根本影响不了球的飞行轨迹。僧多粥少。球拍主人有权决定让谁参与。每次上场打球的只能两人,其他人眼巴巴的看,或者充当中界,在上课铃响前有幸分享,匆匆挥上几拍。也有灵通的同学,买不起球拍,便买球,裤袋里揣着,瞅见哪个场地的球打坏了,飞到树下弄不下来了,便上前救场。算半个主人。   我曾多次的去供销社闲逛,观察墙柜上悬挂的几付羽毛球拍。28元的羽毛球拍最漂亮,色彩绚丽。18元的蓝框球拍也还不错,漆面光亮。最便宜的是黄球拍,10.5元。我多想买一付球拍呀,但是,每周两毛钱的零用钱都保证不了,10.5元对于我,无疑是一笔难以企及的巨款。   我想办法赚钱。贪吃的孩子赚钱早。我知道形形色色的赚钱途径:剪麝干、摘金银花、拔人参草、晒黄粉……这些我都干过。只是那些回报非常微薄,辛苦几个星期,常常只够买几颗糖。当时农村正好流行种植香菇。农户通过申请,在山林里砍伐椴树,就地削除枝杈,打孔填入菌种,经过发酵后,生长香菇。香菇值钱,成为家家户户的副业。受季节和雨水影响,不同时期的香菇收成差异大。盛产时,农民得放下手头的活计,住在山上的木寮看护,直到香菇完成采摘。生长稀少或者老化腐坏的香菇树,人们不值得看管。无人看护的山林是自由地,任何人都有权采摘。到山上捡漏,寻找残余的香菇,成为男女老少的共同生财途径。   山高林密,深山中藏着蛇、野猪、黄獐、果子猫、豹子和老虎,沿途还有不少诡秘的坟地。我更恐惧坟地,每次路过,总是担心墓碑开裂,窜出一个鬼来。下屋人丁不旺。我这一辈,同龄男丁只有我和玉淦两人。玉淦在县城念书,不可能和我上山。我只能与桂荣等女生结伴上山,被同学编排嘲笑。因此,更多时候我独自上山,唱歌壮胆,快速跑过墓地……   买羽毛球拍的心愿让我有了更大的上山激情。星期六上午一下课便迅速回家,奔跑15华里。回到家,先俯在水桶里狂饮一通,或凑着水壶嘴喝个痛快。也不洗手,打开壁橱,伸手往菜碗里抓,有什么吃什么,配着饭团充饥。匆匆上山,下午时间短,只能到近一些的山林捡香菇。星期天5点便起床,天蒙蒙亮,团雾未散,一个人奔走在山路上,听任脚步回响。到了山里,根据草叶翻转和露水等情况判定路线,避免与更早上山的人走了相同的路,白跑一趟。午饭通常是便于携带的粄或粽子;至于喝水,直接喝山泉。捡香菇竞争激烈。有时同一座山,一天出现好几拨寻菇人。人们像篦子一样,一遍遍搜寻香菇。能找到的香菇往往隐藏得很深,需要耐心寻找。有时在山上奔波一整天,只有小小的十几颗菇丁,倒是收获了一身脏衣服,和裸露皮肤上密布的伤痕。   我走遍了老家所有的山林,包括几十里外的水湖下和毛屋泾,到达过成古腚迷路死去的老水潭。见过硕大的蜘蛛,被翼展四五米的老鹰吓过,还遭遇过铺天盖地的夏季冰雹……大约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我通过捡香菇,攒到4.8元。还费了老大劲,才从老妈那里争取到资金自控权——老妈说羽毛球拍不是学习必需品,她最多只支持5毛钱。按这种速度,我至少还要半年才能攒够10.5元,可是我实在是无法再忍受购买球拍的强烈愿望了。几番求助无果后,走了捷径,从大姐悬挂在墙上的小包里“借”了五元钱——她刚参加工作,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那天中午,在同学们的陪伴下,我终于买下了一付羽毛球拍。黄色边框,漆面光滑。白线纵横相交,组成无数个方格,中间还有一个图案。球杆与球拍连接处存在一点瑕疵,不怎么平整。我把它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同学一脸艳羡,粉丝一样追随周围。   那付球拍给予我许多欢乐时光。初次认识精神启蒙恩师李勇,便是打羽毛球。当时他路过,戴墨镜,一脸络腮胡子,皮鞋黑亮,不容置疑的对我同伴说:“老弟,球拍给我fian几下!”我们在黄土地面认真的挥拍,没想到后来成了终身师友。   我们没有保养常识,使用率又高,球拍慢慢破损。网线变松,常常夹住飞行的球,球头陷在网线里,半天才拔得出来。一只球拍脱胶严重,打着打着,奋力一挥,手上突然变轻,只剩一根光杆握着,拍框则飞上了屋顶。   中考毕业后,我去外地上学,球拍留在家里。参加工作,结婚生子。羽毛球在我的生活中时常隐现。虽然没有比赛,没有专业场地,更没有接触过专业人士。偶尔挥一挥,出出汗,便心满意足了。桐出生后,我买了两付球拍,一大一小,小拍给儿子玩,大拍自已用。   某年春节。老爸在围墙根下宰杀鸡鸭。桐扛着小球拍到处砸。我和姐弟们在晒谷坪上打羽毛球,光着脚挥拍。你来我往,吆喝叫喊,一个个大汗淋漓。老爸杀好了鸡鸭,主动要求参加。头发花白的老爸已年过六旬,戴着围裙袖套,握起羽毛球拍,着实是罕见景观。更让我们吃惊的是,他进退自如,回档接球,有模有样,把好几个人都打败了,还不喘气。吃惊之余,我总算反应过来,老爸的球技显然是我那10.5元破球拍的功劳。我还发现了更大的一个秘密,老爸左手持拍——隔代遗传,我终于明白了桐左撇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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