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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皖西北秋天的经典——风之魂

2020-12-14叙事散文陶然1963

风之魂皖西北秋天的风是消瘦的。它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奔跑在平原的上空,时不时嘬起嘴唇吹着悠闲的口哨,醉酒般的横冲直撞,它民歌的韵律被季节的手指捏成碎玉,它撞击树干发出的声响因此多了一些丝帛断裂的声音。行走在皖西北的秋天,你多半会遭遇这样的风没
风之魂   皖西北秋天的风是消瘦的。它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奔跑在平原的上空,时不时嘬起嘴唇吹着悠闲的口哨,醉酒般的横冲直撞,它民歌的韵律被季节的手指捏成碎玉,它撞击树干发出的声响因此多了一些丝帛断裂的声音。   行走在皖西北的秋天,你多半会遭遇这样的风没大没小的顶撞,它似乎总在你的正前方,总能将你滴溜婉转的眼睛吹成忧伤的泪眼,你只能害羞似的侧了脸踽踽独行,将耳朵藏在衣领下任由它的撒娇和伤害。有时,它会趁你得意忘形的时候,冷不丁从大路的某个低洼处鬼魅般冲出,让你哼着小曲的嘴巴瞬间灌满了冷冷的土腥味,弄的你荡气回肠,咳嗽不止。   如此消瘦的身子却是这般的凶悍,皖西北秋天的风像一把刻刀了,它将岁月的律动和土地的氤氲刻进正午的阳光,刻进阳光下靠着墙根老人的瞌睡里,一刀一刀,搜刮着平原最后的一点浮躁与骚动,使整个皖西北平原在它傲慢的喘息中心潮起伏。   在皖西北,风是秋天最壮烈的音乐,那些形容枯槁的白杨和泡桐正是天才的贝司手,苍翠挺拔的松柏又仿佛成了圆号或单簧管。此时的田野除了冬小麦之外,几乎就是一个贫穷的光棍汉,而冬小麦在这个时节嫩芽儿才伸出半个脑袋,她像一个大家闺秀不堪风的折磨和蹂躏,她羞怯地东张西望,担心湿漉漉的眼睛吓着谁了。在这样的秋天,连鸟的叫声都开始尖锐和疲倦起来。只有风在穿行,在聚集,聚集之后再散开。它随意的聚集,随意的散开,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要聚集,又为什么要散开。它散开的时候颇似一个敞开怀抱的老妇人,干瘪拖沓的乳房垂及裤腰,它虚情假意的温存让你感觉迟暮的美人毫无生动和激情可言。它聚集的时候又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了,顷刻间将那些散落的叶子或庄稼秸秆旋在半空,形成一个圆锥体的大大的涡流,伴随着很大的声响快速转动,疯狂奔走,遇沟过沟,遇坎过坎,没有方向,如履平地。但它又似乎有着人的灵性和智慧,它就知道躲避着人的行踪,无论你站在什么地方,它都会不辞辛苦地绕开你。间或走到一处四岔路口,它会放慢脚步做一次短暂的停留,然后突然改变方向,掠过麦场,掠过田野,掠过水面,直奔一处冷清的墓地了。皖西北的人称这样的风为鬼风,只要是看见了,即使是远远地看见了,也会对着它呸呸呸地用力吐上几口唾沫,以示自己脱离了霉气或不祥。   夜里躺在床上,黑暗水一样浸透你的身子,风与黑暗为虎作伥,你能听见风在屋顶放肆地抚摩你的灵魂和梦境,然后看着它像一张单薄锋利的金属片侧着身子从门窗的缝隙挤进来试图对你图谋不轨。它整夜的呼喊与奔走,没有一丝疲倦,那些安静的树枝与草垛在它的淫威下发出苍凉的呻吟或呐喊。一整夜你都在这样的氛围中昏昏沉沉,你感觉它将你剥光了,撕碎了,折断了,直到黎明来到之前,它才像一个将村子洗劫一空的强盗,趁着黑暗逃离了。   假如你长期生活在江南,享受惯了“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温存和惬意,你可能会对皖西北秋天的风生出一些怨恨,感觉它霸道了一点,刻毒了一点,胡闹了一点。但是,作为皖西北的人,他们的性格和品行也如这风:溜溜的耿直,瘦瘦的固执,野野的粗糙,憨憨的任性。一切都在不经意中,一切都会让你猝不及防,一切都没有预谋。惊恐、惊诧、惊疑、惊喜,你随着这样的心境进入角色,慢慢品味皖西北秋天的风,最后你会发现,走在这样的土地上心里是怎样的踏实和宁静,你的心理几乎不需要设置任何防线,就可以沿着风的方向,沿着弯弯曲曲的田间小道,找到亲人的家,自己的家。那里没有风,那里的炊烟旗杆样笔直,白发的妈妈蹲在柴灶前烧火,粗大的铁锅里盛着的山芋发出咕嘟咕嘟的念叨,她在等待她的孩子们沿着风的方向回家。   皖西北秋天的风,瘦弱而强悍,纵情而不矫情。它鞭子一样抽打你,女人一样吻着你,丝缕一样牵挂你。无论你是一个游客,还是一个游子,也无论你到了什么地方,一旦想起皖西北,就必然会想起皖西北秋天的风。因为这风已经在你的行囊里了,已经在你的记忆里了,已经在你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梦靥般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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