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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我所知道的“伟大”

2020-12-14叙事散文吴君雯
我对“伟大”一词的最初理解,是在读小学的时候。那时正值文革期间,运动正轰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弄得我们这帮小学生也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一天到晚只想当“跟屁虫”,尾随大哥哥大姐姐们闹革命。当时最最企盼的就是加入“红卫兵”组织,戴上红袖套,满街去
   我对“伟大”一词的最初理解,是在读小学的时候。那时正值文革期间,运动正轰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弄得我们这帮小学生也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一天到晚只想当“跟屁虫”,尾随大哥哥大姐姐们闹革命。当时最最企盼的就是加入“红卫兵”组织,戴上红袖套,满街去游行,撒传单,喊口号,扬威耀武,多神气!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无论我多么努力,成绩多么优秀,我总也加入不了那个神圣的组织,我的请求每次都被拒之门外。当时加入“红卫兵”要由班上的“红五类”们来决定,于是,每一个“小领导”都有权决定我的命运。而我不知怎的,总是不入“领导们” 的眼,这下可惨了,双方是如此地不协调,一方是迫切地要加入,另一方则坚决地予以拒绝。从夏到冬,从春到秋,望穿双眼,依然是失望接着失望。   雁过也,最伤心,却是宣布时节。    每一次的企盼,都被无情地击碎,一颗幼小的心一次又一次地体验着心酸的滋味,这种倍受打击而又孤立无助的处境,我今生今世永远难忘。记得有一次我又被拒之门外,失望透顶的我不像往日一样只会悄声隐气,暗自落泪,我伤心得呜咽出声,一路拭泪回家。更惨的是,才到家门口,还被预先得到消息的邻居小孩围住给羞辱了一通,他们那幸灾乐祸的神气和尖刻挖苦的语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在我的伤口上又撒上了一把盐。   从此,我绝了望,再也不抱什么希望,加入“红卫兵”对我而言,只能是一个无法企及的梦,深深地埋藏在我心底,成为心中的一个隐痛。   但是有那么一天,这深埋于心底的愿望居然在瞬间就实现了,这不能不是一个奇迹。   事情源于我的一位同学,她既是我的同班同学,又是我的芳邻,从小就住在一个大院里,我姑且尊称她为“首领”吧,因为,她的确具有我等所不具有的领导才能,小小年纪,身边就随时有一帮小“跟屁虫”们围着团团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当然,由于“根红苗正”,她早已是老资格的“红卫兵”了,但是在学习成绩方面,我实在不敢恭维。由于长期停课闹革命,我们无所事事,只好整日胡混。那一日,百无聊赖之际,我转到她家门口,只见她腰杆上扎着一根皮带,手臂上戴着红袖套,威武地站在台阶上,尽管院内空无一人,但她的神情仍活像一位将军在检阅部队,真是神气极了。我羡慕地望着,她一见我便喊:“走,跟我们游行去!”我很想去,但我不是“组织”的人啊,于是怯怯地说“我……我还没有加入组织呢!”谁知她一脸的不耐烦,“这还不容易!”随即进家拿出一沓红袖套来,抽出一只递给我,“从今天起,你就是红卫兵了!交两角钱来!”天哪!这真是如惊雷炸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不费吹灰之力,苦苦追求的愿望,难道竟这么容易就实现了?这不是做梦吧?望着递到眼前的红艳艳的袖套,由不得我不相信,这的确是真的。   接过袖套的一瞬间,我由衷地感到:“首领”,实在是太“伟大”了!   从前只是在书本上读过“伟大”一词,并没有什么感受,现在,活生生的“伟大”呈现在面前,使我感受到了这“伟大”空前的魔力:原来,“首领”就是“组织”,它可以不受限制,不会让人受气蒙羞,不必看别人的脸色,更不用战战惊惊地等待别人来决定你的命运,它能使人称心如愿,为你壮胆撑腰,帮你去掉胆怯和柔弱,使你看到希望和力量。从此,我对“首领”,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这从天而降之喜,抚平了心中的伤口,拿走了心头之痛,使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    几十年过去,往事已成笑谈。 然而,对“伟大”一词的最初感受和理解,却永远深深地烙印在我心里,尽管它是多么地荒唐和可笑,但这种真切的感受,是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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