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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遗失在梦中的三千长发

2020-12-14抒情散文拈花微笑
遗失在梦中的三千长发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时,已是六点多钟了,公司里照例一片寂静,他们在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开,而我总是习惯性地在下班后的这一个小时里做些自己的事情,总结一下一天的工作情况,或者,写些小文字。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照例有些疲惫。收拾好
                                                                                                                    
                   遗失在梦中的三千长发
  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时,已是六点多钟了,公司里照例一片寂静,他们在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开,而我总是习惯性地在下班后的这一个小时里做些自己的事情,总结一下一天的工作情况,或者,写些小文字。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照例有些疲惫。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正欲离去,我正欲离去时,突然涌上一股遗失了什么东西的感觉,这种感觉总是在不知名的时候会涌上来萦绕着我,于是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搜寻。   转过头的刹那,我看到对面的落地玻璃窗上我的长发一闪而过。等我再疑惑地定睛细看,玻璃窗上已经看不到我的影子,事实上我的头发很多年前就已经剪得又短又碎了,然而刚才头发闪过那个姿态我是熟悉的,只是,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太遥远了,我坐下来仔细回想,耳边依稀有掌声响起。   那年我六岁,宽阔的舞台上我一个人独舞,雪白的聚光灯下我的长发和长裙一起飞跃。我在台上跳着《飞吧,鸽子》,雪白的鸽子,雪白的飞翔。这首歌的歌词我依然记得清楚:鸽子啊,在蓝天上翱翔,带上我殷切的希望,我的心,永远伴随着你,勇敢地飞向远方……   我记得那时雪亮的摄像机对着我一直喀嚓嚓地响着,落幕的时候人群轰动,掌声如雷。我高高地站在舞台上谢幕,我垂下头时长发遮住了我的脸,他们看不到我从容而又自信的表情。   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这种从容和自信是让人不可思议的,而对于我来说,则完全是有理由。因为六岁之前,我已经不乏这样高高在上。   四岁那年我开始上幼儿园,每天早晚跟其他的孩子一样,由父亲或者母亲来回接送,唯一不同的是,其他的孩子是由他们的父母牵着或者抱着,或者干脆坐车。而我不一样,每一次,我都是高高地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父亲说,高瞻可以远瞩。那时候我的长发已及腰,母亲总是将我的头发高高地束成一个马尾,然后用一根红色或者白色的绸缎在我的马尾上扎一个蝴蝶结,垂下的蝴蝶尾巴和我垂下的马尾一样长,坐在父亲肩膀上时,蝴蝶尾巴和我的马尾随着父亲的脚步很有节奏地摇呀摇。   我自己并不清楚那幅画面是不是很美,但是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是倍受羡慕,我坐在父亲的肩膀上,一路走过来的上学或者下学的路上,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碰到我们时都会投过热辣辣的目光。   十岁以后我不再坐在父亲的肩膀上,上学下学的路上,父亲总是伸出食指,我紧紧地攥着,刚升起的朝阳或者要落幕的夕阳下我总可以看到一大一小紧挨着的身影,我的马尾在我们的影子上面左右地摇晃,那时我长发及膝,母亲仍然每天细心地梳柔我的长发,细心地在我的马尾上扎着蝴蝶结,让垂下的蝴蝶尾巴和我的马尾一样长。攥着父亲食指的时间持续了四年,我十四岁,初中毕业,习惯了众人羡慕的眼神。   高瞻可以远瞩,父亲的话是正确的,优越的童年给了我无可阻挡的聪慧和锐利。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我一路不费吹灰之力地遥遥领先,五花八门的奖状乱了学校老师的眼,也乱了父亲母亲的眼,我早已习惯性地去拿奖状,就像我喜欢习惯性地享受老师青睐的眼光,喜欢习惯性地看父亲母亲欣慰的笑脸。小学三年级的那年,老师选我当文娱委员,我站起来大声地说,不,老师,我不当文娱委员,我要当班长。那年我八岁。   十四岁那年我进了重点高中,封闭式地教学我开始了学校寄宿。去学校的前一天母亲将我的头发剪至齐肩,教我学会梳简单的公主头,那真的是一个很简单的发型,只是将前面的一部分头发用发夹夹住不至于遮住眼睛,简简单单,但是干净利落,就像我的高中生涯一样简单干脆。每个周六的下午,我挽着父亲的手臂,一路上给他讲看不惯哪个老师装腔作势,跟哪个老师唱对台戏。父亲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总是给父亲一张满意的成绩单。到了家里母亲总是装过一盆清清的温水,将我的发夹轻轻地拿下,细细地清洗我的头发。然后必然是一桌好的饭菜。   温馨安静的气氛我一路依然轻松优越,年少的我在高中三年锋芒毕露,硝烟迷漫的高中生活班主任总喜欢站在教室外从门缝里面监视谁在偷着喘气。众生惴惴难安精神高度紧绷我将班主任的名字贴在门缝以解民怨。班主任看到自己的大名悬于门缝血液沸腾呼地推门进来又呼地将门关上然后才呼地意识到自己被卡死在门缝终于呼地一声一口鲜血,从此我成了班上的带头大哥。   九七年的八月份班主任不无遗憾地递给我华大的通知书,这是我一帆风顺的生涯中第一次看到老师惋惜的目光,和父亲母亲失望的眼神。我拍着他们的肩膀笑着说千里马会失蹄但谁都不能否认它仍然是千里马。九月份我就这样梳着简单的公主头进了华大,我没有多说一句话,车门合上的一刹那,我把父母留在了家乡,而从此我就呆在了他乡。   南方的暖风吹得连过路的游客都会醉,更何况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生计之忧的学生。时年的泉州跟当年的汴州实在没有什么区别。大二下学年我没有去管系主任的威胁,也没有听到谁在唱《同桌的你》,我剪了头发进了外企。我让理发师将我的头发剪得短之又短,我打电话告诉父亲母亲让他们不要担心我一定会走好我的路。   小男生式的短发将我显得分外的精神,而没有丝毫遮掩的脸也将我显得分外的稚嫩。美籍老板疑惑地问我将如何胜任我要竞聘的岗位,我微笑着说,虚心学习,勤于精业,保持幽默,勇不放弃。因此老板将我留了下来。那年我正好二十岁。   没有容我认真打量完这幢宽敞明亮的写字楼,雪花般的文件铺天盖地砸了过来,很多时候我经常手脚并用仍然到下午三四点钟来不及喝一口水,于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卯足劲埋头苦干,在抬头喘气的片刻我打电话告诉父亲母亲我很好叫他们真的不要牵挂。   二十三岁那年我染黄了我的短发,开始在会议室的谈判桌上跟客户礼貌的交谈。我留意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微笑着对他们说would you please advise……,我细心介绍我们公司的产品,微笑着跟他们说please kindly be advised……。会议结束时我跟他们握着手,微笑着说Thanks for your cooperation。我细心地把这一切作好报告给远在美国的老板批示后,微笑着在电话中说Well noted with many thanks, I will do it accordingly。我的声音总是保持着一种平和和柔顺,我的脸上总是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   今年我已二十六岁,板板指头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我的头发也是这样剪了又长,长了又剪,我的黑色头发不断地新生,又不断地染黄,周而复始,反反复复。有时间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地拿起电话,细心地听父亲母亲唠叨一些琐碎的话题,我用平和的声音告诉他们我在外面一切都顺利,我用平和的声音要求他们多多照顾自己。有时候我也会想想自己当年留着长发的样子,想想当年自己最初的梦想,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就像刚刚玻璃窗上我有着长发的影子一闪而过。   想到刚才长发闪过的样子,我回过头来站在窗前,窗外夜已拉开了帷幕,昏黄的路灯成排成排从眼前直伸延至远方。我打开窗,外面传来的似乎是潘美辰的一首不知名的新歌,我赚了一点点钱,可是我仍是你们的傻小孩,我想念我的爸爸妈妈,我很想回家……   我感觉到我的脸上有冰冷的潮湿。这些年我以为我一直在外奋力地追逐,白日光殆尽后,我其实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光着脚走路。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2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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