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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想起青春的额头

2020-12-14叙事散文若荷
我极喜欢秋夜。那时候我们住着很暗很窄的屋子,我喜欢盘踞在屋子的中央,就着灯火做一些针线。那时候的我,不仅有着一副光洁青春的额头,还有长而油亮的黑发结起的两条大辫子,它们和我的青春一起,在灯光下幸福地闪耀着,快乐无边而又充满朝气地陪伴着我。在
  我极喜欢秋夜。那时候我们住着很暗很窄的屋子,我喜欢盘踞在屋子的中央,就着灯火做一些针线。那时候的我,不仅有着一副光洁青春的额头,还有长而油亮的黑发结起的两条大辫子,它们和我的青春一起,在灯光下幸福地闪耀着,快乐无边而又充满朝气地陪伴着我。在整个秋风秋夜中,我都蓬勃着一种激情,用几根竹做或铁做的毛衣针,去为大大小小的一家人编织点什么,沙发上的罩布、毛衣或者背心。   时光一恍,就如白驹过隙,弹指间,这便成了很久以前的往事。最近的几年,由于工作繁忙,孩子长大,也就很少满怀激情地亲自编织什么了,有几件半成品,也应付工事地很久才拿起来扎几针。不久前的一个夏日午后,我为女儿整理一件编织了一半的毛衣。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做这样的事情了,现在的主妇们一般都将小零碎的毛衣拿到加工点里去用机器加工了。我家邻居的女主人下岗后就专门从事这个工作,曾经有一次我去她家,看到她将一间小卧室经营的如同作坊。   “您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织起来?!”女儿已催促了好多遍,现在早已懒的再催促了,但我一拿起那件半成品的毛衣,耳边仿佛又听见女儿这样说。而我手中正在穿梭般运作着的循环针,却在此时出了错,那原本与塑料线联结在一起的纤细的铁针断掉了。这副毛衣针已跟随了我二十多年,好几次塑料线的尾部与铁针分了家,是我用火烧烧,再粘上使用;好几次在大规模的搬迁中将它遗落,是我像电影里海娃寻找鸡毛信一样,一次次又把它找寻回来。如果编织也算女红的话,我曾用它做过不少的女红针线。但是,去了几趟超市,没有;爬了几幢商业大楼也没有。眼下我已不知道,倘若再买一副新的循环针取代手中的残针,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当年买这付循环针的时候,还是在老城的小街。那年,从末织过毛衣的我,兴高采烈地从百货商店里买回了它。用它织就的第一件作品是一副大红的毛线手套,第二件作品是一件驼青色的毛背心。记得在织那件毛背心的时候总是织错,便织了拆,拆了又织,一双笨拙的手被针别扭得生疼,母亲就说,再错了也不要再拆了,把错的地方放到膈肢窝里去吧,看不见的。终于将身子织出来,袖口要分针的时候,我数了数,起码有七个地方给织错了。我埋怨母亲,难道要把它们放到七个膈肢窝里去不成?   时光一晃二十余年,那件粗绌的毛背心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于是再去老城的那条小街,一个早已破旧不堪了的小百货店里,那个小店如今已被承包为夫妻店了,物是人非。走进熟悉的柜台拐角儿,柜台里面一位陌生的妇女说,货小利薄,店里早已不卖这个了。又说,你还用手工织么?你把线拿到加工点里去,不过两天就织出来了。   我忽然意识到一些与往昔有关的事物离我远去了,心里很有一些失落。   暑假放后,女儿一个人在家闷得不知怎样才好,我说,那你就学习绣花吧!绣花也曾经是我痴迷过的,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找一找,竹做的绣花撑子还在,我一直收藏着它;零乱了的各色花线也还在,我从不舍得把它们仍掉。我找呀找,找出一大把针头线脑,将它们一股脑儿堆到女儿身边。我教她穿针引线,教她在绷紧了的布面上描下花鸟图案,然后一针一线地剌绣。先是一个下午,后又整整一个星期,她竟然做得有模有样、津津有味。   这是我的作品!不久,女儿便捧着那块绣品兴高采烈地炫耀。伸过头去,全家人都去欣赏她的作品。七十多岁的母亲喜悠悠地拿过来,双手托起远远端祥一番,连声称赞说,比你妈小时候做的要好呢!母亲不仅把我的十六岁称作小时候,甚至把我的二十几岁也称作小时候。但是,我真切地感觉到一些与往昔有关的事物离我远去了,包括我的十几岁的童年和二十几岁的日子。   在人的生命里,一件事物的消失,也就是一段光阴的消逝,由此脑海里就涌出“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样的格言警句,不由叹息。那根毛衣针让我想起了许多早已淡漠了的往事,我忽然发觉身边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地珍贵,那么值的我去纪念和珍藏——曾经美好的心情、友情,还有握在手中拥在怀里朝夕相处过的一件又一件的物什。在它们身上,每一件都有一个温暖的细节令你感动,每一件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遗忘了重又再生。   至今天,我仍喜欢秋夜,喜欢在那样的秋凉的夜晚拥衾而坐读书或写作。在思索着的长长的秋夜里,我回想起自己曾经活力四溢年轻的生命,以及充满朝气的青春的额头。而它们,都已悄然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渐深的皱纹和满目的憔悴,就如同裸露着无数年轮的树木,经历沧桑。人到中年的我,便喜欢走在人群里去打量,寻找那些充满朝气的额头,羡慕地看着它们在那些年轻的面庞上闪耀着青春的光芒。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十六岁的活泼可爱的女儿,恰巧就有这样的一副青春的额头,我经常欣喜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热忱学习女红的她,我发现,她的脸上每活泼快乐的一笑,就是我生命里又一道幸福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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