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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在石狮,打他们的世界路过

2020-09-17抒情散文五令书生
近日在构思一个商店女老板设计杀害她老公的悬疑小说时,突然想到了八年前我遇到的那个女人。老实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我一直不知道,在此暂且称她为C吧。C的相貌,如今我也勾勒得不是很清晰了。可以说,我与C就只认真聊过一回天。要说那个女人C,就又
  近日在构思一个商店女老板设计杀害她老公的悬疑小说时,突然想到了八年前我遇到的那个女人。老实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我一直不知道,在此暂且称她为C吧。C的相貌,如今我也勾勒得不是很清晰了。可以说,我与C就只认真聊过一回天。   要说那个女人C,就又得提起八年前我刚来福建石狮时那段落魄的岁月了,尽管现在我依然以另一种方式落魄着。八九年前,我一直想着靠自己的理想飞黄腾达起来,然而眼下,我却隔三差五地机选几注彩票,来梦想着大富大贵了。真是扯淡,我居然把我这宝贵的十年青春过得一塌糊涂了,自己真想踢自己两脚。   面对现今的困境,居然自己对自己产生了同情之心,像自己真把自己踢了两脚后又于心不忍一般。关于同情心,七八年前我也对C产生过。   刚来石狮的第一年,我过着三和大神般的日子,到处混吃混喝,像个泼皮一样活着,两天打鱼,三天晒网。这个五金作坊做几天,那个制衣厂混几天。其实,我啥技术都不会。   我是通过石狮的一根电杆上的一张手写的招聘小广告来认识那个老板的。那根电杆竖在一个名叫铺锦的村里,当时我那两块五一天的租房就在那根电杆旁。你说巧不,那家五金配件作坊的招聘小广告刚好就打到“家门口”了,还有更巧的是,那个小作坊就在租房背后百米处。那时候,大神般的我,离“家”超过百米的工作,是没心思去做的。刚好,这家作坊就距离来说,非常令我满意。已经在床上没病没灾地躺了好几天的我,觉得应该振作几天才行了。   那家五金配件作访是几间空心砖与石棉瓦搭建起来的,简易破落得如我的人生一样。然而作坊老板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好歹有那家作坊,还有七八个工人。他姓啥,现今我也想不起来了,就称他为Y吧,当时我与他有种自来亲,他年长了我十几岁,我就称他为Y哥了。   老实说,我看起来形散,但我又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换句话说,我是敢拿命来玩,又敢拿命来做事的那么一个人。进Y哥的作坊后,我可以在他那温度近四十摄氏度的工棚里每天铆合上万个钮扣。旁边一个黑漆漆的大脸电扇,像一个监工,摇着一百八十度的头,鸣鸣地吹着,但汗水像躲猫猫一样,在电扇一转过头后便冒了出来。现在想想,那日子过得真他娘的粗糙。   那把大脸电扇的背后,有两个房间,一间是Y哥和他老婆C的卧室,另一间是Y哥的父亲在住。Y哥的父亲佝偻着背,颤颤巍巍的,消瘦得像极了一只衰老的山羊。见到他,会莫名地想到三四十年后的自己,因为他的左眼珠有一块白翳,而我的左眼珠也有一块白翳。我想,我老了之后,可能不会如他一样像一只山羊,可能我会更像一只佝偻着背的老狗吧。毕竟,我的个头实在太小了。   Y哥的老婆C,老实说,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她梳着齐肩秀发,清秀的脸容,有着那么一种很传统的美,像我上中学时曾暗恋过那位学习委员。我跟Y哥走得近,所以,我并没有称她为老板娘,而是叫她大嫂。大嫂每天都抱着一个未满周岁的女孩,她的活动范围就是从卧室到门前的烂地面院子。院子里有一张破旧沙发,C常抱着女婴坐在那里。   关于院子里的旧沙发,初见时,我是非常嫌弃的,心想沙发椅放在院子里,风吹日晒的,得多脏呢。然而,在石狮呆久了后,才发现,那旧沙发像一道非常独特的风景线,在一些村子里,只要是对外出租的民房,小院内几乎都摆有那么一张破旧沙发。有时候搬家,寻找租房时,见院内有旧沙发时,便知该处定有房屋对外出租。一张破旧沙发,房东不嫌弃,租客也不嫌弃,这个现象真是奇特。   还有奇特的事,我居然在Y哥的那个作坊里遇见了M。   Y哥的七八个工人全是大叔大婶,我就没指望会在这里有恋爱可谈。我旁边的那台铆合机子就是一个大婶在用,她是贵州人,我们用四川话聊起天来,畅通无阻。但聊得再多,都是一些关于牛马羊的碎事儿。   当时我没有固定的女朋友,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女朋友。七八年前的四五年前的我,交了一个女朋友,那是我最用情至深的一次,像在忘我似地烹饪一道菜一样,精致到了掏心掏肺的地步。然而后来,我却把这道菜给烹饪糊了。真是见鬼,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好吧,说简单点,就是我被她给甩了。所以,打那以后,我再也没心思去认认真真地做一道菜了,或者说,我迷上了吃快餐,吃快餐的好处就是没那么多长痛短痛。   天天听到的都是大叔大婶们的破嗓音,突然听到了细柔的声音时,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忘记是进作坊的第几天,我正用心地铆合着钮扣呢,耳旁突然有了女人和女生的说话声,条件反射似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在贵州大婶背后多了两个女孩。及笄年华,含苞待放。与此同时,我花心怒放。   两个女孩,一个是表姐,她是贵州大婶的女儿,另一个是表妹。   我对表姐一见钟情了,我叫她M。看见M的第一天晚上,我便约她出来逛马路了。马路上的灯光有些昏暗,我们就牵着手,踱着步。人生初见,妙不可言。我和她就这样谈起了“恋爱”。说谈恋爱,其实说得太神圣了。现在想来,我和她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M和她表妹在另一个五金加工厂上班。那个加工厂的员工宿舍给人的感觉很神奇。宿舍在两栋五层楼房宽约十米的夹缝中,宿舍也是五层,全是铁棍铁皮支架起来的。一个人走起来,感觉整栋楼都在摇摇晃晃。   我是认识M的第二天晚上,混进他们厂的宿舍楼里去的。当时我身上除了可以买一箱方便面的钱外,就实在掏不出多余的一分钱去做其它事了。所以,只好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来。   M和她表妹就住在第五层的一个铁皮房间里,除了两架铁架床外,就是盆盆桶桶了,给人的感觉,这房间还挺宽敞的。   年轻冲动,容易干出一些蠢事来。那晚混进M的宿舍,也真是一件蠢事。那晚他们厂不加班,所以我悄悄地混进她的“闺房”。可谁知她那晚和她的同事们要去聚餐。M让我一个人先在她宿舍里等她,聚完餐后她就回来陪我。我脑袋一热,居然同意了。我躺在她的床上,听着他们下楼时脚踩铁板的咣咣声,感受着宿舍楼的地动山摇,除了一种失落感外,还有一种恐惧感,因为我有着严重的恐高症,我怕这高空摇摆的感觉。   M的床上有着浓浓的香味,那是女儿香。我嗅得心血澎湃,这让我全然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在像被风都可以吹倒的“危地”。   我感觉自己很神,居然神戳戳地躲在一个女生的闺房里,像一个贼,一个泼皮似的采花贼。   M回来时,我差不多被折磨了两个多小时,那种独守空房似的折磨。M和她表妹都喝酒了,并没有大醉,但可以明显看出她们的醉态。她表妹回到自己的床上睡了,但不知有没有睡着。而M合衣躺在了我的身边,怕吵着她表妹,我们都悄悄地说着话。   然而那晚,除了亲吻和抚摸外,我和M却啥也没有做。如果不是她表妹同眠一室的话,我想我和M一定是啥事都做了。   那晚是我和M交往白炽化的时间段,两三天后,我和M便如陌生人一般。她也不来Y哥的作坊里与我说话,我也不去那个神奇的宿舍里找她了。我和她,都只是互相嗅了一下彼此的“快餐”而已。如今,时不时地想来,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时代。   M的年龄还小,除了我,她还有很多选择。同样,我也如此。所以,我和她都没有为对方伤怀。然而,与M比较起来,C就悲观了许多许多。要说C的悲观从何而来,就得说到Y哥了。   当时一无所有的我,挺羡慕Y哥的,他不仅有厂子、票子、车子、妻子,而且还有“如夫人”,但就是没有儿子。可能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有“如夫人”。   那天晚上没货,不忙。Y哥说带我到处去逛逛。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不时望着石狮的夜色,感慨着这座城市的炫丽。   Y哥在一条偏僻而又繁华的街道边把车停了下来,我随他走进了一家小商店里。里面人不多,几个人?我现在已想不起来了。但记忆犹新的是,一张沙发椅上坐着一个花信年华的女子,一见到Y哥便喜笑颜开。乍见没发现,片刻后才看出她是一个孕妇。她和Y哥有说有笑,好不开心。她说她要买什么东西,Y哥随手便掏出了几张钞票,她更是笑容满面,幸福满满。   其实,打她开始与Y哥打情骂俏开始,我便知道她和Y哥是什么关系了。所以,我便“恭维”地叫她“嫂子”。   Y哥有如夫人一事,C是知道的。那天我一个人正加班铆合钮扣,C抱着她的小女儿突然来到我身边。我实在想不起来C的话匣子是怎么打开的。她说起了她与Y哥之间的恩怨。她说因为她连续两胎都只为Y哥生了女儿,所以Y哥很恼火,所以Y哥经常打她。C越说越悲情,什么话都想吐出来。甚至,她还说了Y哥夜里对她进行“SM”。她还说,她知道Y哥在外面有一个小情人,他想要儿子,想让别的女人给他生一个儿子。   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悲容,老实说,我真挺心疼她的。我不知道C为什么要把她的那些苦心话说给我听,直到七八年后的今天,我也还是没想明白。如果当年我身上有那么一点钱的话,我想我可能会带C私奔,像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尽管C比我大了差不多十来岁。   话说回来,在C心里,可能是非常恨Y哥的。可能,她当时的生活境况就如溺水了一样,急着想抓根稻草什么的。可是,当时的我,连根稻草也不是。C的不幸,肯定已在她的生命中有了深深的铬印,同样,她的不幸也留给了我深深的记忆。   当年,我二十几岁,总觉得人生的不幸,咬咬牙就会熬过去的。然而,如今三十岁出头的我,有了新的领悟:有些不幸,拼的不是咬牙齿,拼的是命。   在Y哥的作坊里差不多就干了半个月后,我又“晒网”了。赚了几百块钱,我想足够让我在床上躺他半个月了。   那段时光真像一个梦,一晃眼,就七八年过去了。我也就当了那么一年的三和大神。此后,我居然本本分分地上班下班了。如今,我也有了妻子、孩子、车子。但是,那个铺锦村里Y哥的五金作坊早已不在了。前些年城市规划后,Y哥作坊处早已变成了一条三车道的公路。Y哥一家去了哪里,已不知道了。还有那个M是否回贵州嫁了人,也已不知道了。还有那晚陪Y哥去过的那条偏僻而繁华的街道,我开车再去找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去找那条街,可能是想去看看前些年走的那段荒唐的路吧。我也不知道Y哥的如夫人后来为他生的是千金,还是少爷。   我这七八年的青春,犹如我这篇文字一样,潦倒又潦草,还污秽不堪,但却实实在在是我的一段人生路。此间又遇见了很多人,有被曾在制坯车间劳作时压残左手掌的五金库仓管Z1,有喜欢了好几年而又嫁给了别人的死党Z2,有四十好几岁、嘴特损的鞋厂仓管Z3。还有很多很多与我人生擦肩而过的人,形形色色,他们都在我此段青春中来来又去去,或者说,是我打他们的世界里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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