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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那挂星月的窗帘

2020-10-17叙事散文叶桢
那挂星月的窗帘叶桢
一、那挂星月的窗帘楼宇对面有栋楼宇,书房对面是扇南窗,窗上垂一挂星月的窗帘,每到夜晚,三尺橙黄灯晕,映着时空的深邃与无涯。是很柔和的蓝色。星是蓝的,小巧的五角,月是蓝的,周边镶一圈淡淡的亮光。有时风动帘影,如云中仙风舒广
           那挂星月的窗帘
             叶桢 一、那挂星月的窗帘   楼宇对面有栋楼宇,书房对面是扇南窗,窗上垂一挂星月的窗帘,每到夜晚,三尺橙黄灯晕,映着时空的深邃与无涯。   是很柔和的蓝色。星是蓝的,小巧的五角,月是蓝的,周边镶一圈淡淡的亮光。有时风动帘影,如云中仙风舒广袖;有时拢如密言,谦和地守着一抔静穆;有时又掩伏半阖,望去楚楚有清凉。小小的一挂窗帘里有来来回回的风致。   想那帘后,定有一席美如星月的慈柔生活吧?
  刚迁入这栋楼的时候,快慰却旷凉,如世纪之始,看看这,摸摸那,想像如潮水,澎湃飞贱了所有空间。但因钱袋菲菲,装修就拣了最简单的。只卧室通向阳台的那扇小门,精挑了磨砂玻璃格子的,还有窗帘,选了净如湖水的绿色调。夏夜难消,我愿一只竹椅独坐在凉台之上,拉开淡绿色的长帘,让星辉月光迎面而来。   如果这时有蝉还未睡,如果这时恰好有虫在鸣呤,这单调的乐声,会殷殷打湿我失语的惊异和感动。淡极始知花方艳,原来,单一、亮直的曲调,也能胜过过台上几十人的联袂演出。这出自小小胸腔、尖尖口喙的直意,只因占尽生机精神,竟能如此凄美绝艳!   在地下潜伏了十几年的蛹终于脱衣成蝉,不足道的小青虫,也历经蜕变而得以享有此一刻草样年华,时间对于它们比金子还要珍贵。今夜,听它们吟吟而唱,然而,我真听得懂这生命的歌音吗?   星月辉映,安祥静谧,仿佛时光回溯到亘古,天地恒陈一篇未琢的童话。我很愿意合上眼睛,让夜游的花香遍抹我的梦境,我什么话也不想说;一说,梦就醒了。
  窗帘后面都藏有梦呢。每一挂都是。有的繁华,有的清灵,有的,或者近于荒诞或荒芜。灯初上夜放行的时候,形形色色的梦便开始飞舞(如果我先知先觉兼加一双慧眼,想必能看到夜的喧哗绚丽更胜白昼吧),也许,梦是有不死的灵魂的呢。   每夜在书房网游或读写,抬头总见那面星月的窗帘依依垂悬,低低的,如一素心女子,在夜色里益发清丽雅静。我叫它做“捡来的风景”。风景也能“捡来”,我有时不能不庆幸我的“好运”。   每一挂窗帘后有一个家,每一家里住着一家人,相亲相爱地迎送日月晨昏。若亲爱如此,就算窗帘上没有星月,就算窗子不曾悬挂有帘,甚至就算那屋子连窗也没有(我们最初在这个城市里住的就是一间没有窗子的小屋),星辉月华也不会消匿吧。   窗帘是复活的窄仄田园,星月却要住在心里。
二、梅豆种在阳台上   梅豆不是豌豆,不是豇豆,也不是扁豆,它是我们老家有的一种豆,常被种植在墙垣篱角,当篱笆用的。它的叶子是紫绿的,结的豆荚也是紫绿的,秋后经霜则会变成涨紫。样子是弯弯扁扁的,中部微微鼓突,那里暗藏有两颗豆粒,像一双睡中的眼。炒来吃纤维粗哏,并不太美味,所以不上酒桌宴席,只在家常当粗菜食用,地位和咸菜、腌菜差不多的。   那一年,刚上班不久,一位老师傅病了,随众同事一行七八人前去探望。他住在极远的乡下,路又不熟,好容易找到时,已午后两点多钟了,他家却刚开午饭。   一个极平常的农家小院,院中一棵桐树,树下几只海碗围着一锅米饭,一钵菜,菜就是梅豆。像是加了过多的酱油,绿紫的颜色更加酽厚。豆荚切了滚刀,呈窄窄的细片,团挤在钵里像众鱼的鳞。几个青壮汉子吃着,人人冒着热汗。看我们去了,慌忙撤了桌。   还记得在回的路上,有同事好奇,问:他们吃的什么菜呀?竟无人知。我说:梅豆。大家问:这么好听的名字,一定很好吃吧?我点头,笑。我不清楚当时为什么要点头,是我想起憨直朴素的他们,就像念起我同样勤劳俭朴的乡亲,感到一样的亲切和温暖?还是因那锅不好看也不美味的梅豆,却正似早年的童年辰光,虽青涩、蛮直,却单一、纯真?   那位老师傅没有多久就病退了,因为不够熟悉我没有恋恋不舍,但每当有人提起他,牵动我的却总是那一钵近乎墨紫的柔情。
  住进这个小区的第二个夏天,有一天的傍晚格外美丽,不是因为西天的烧霞,不是因为列队的鸽哨,只是因为,我邂逅了一个阳台上赫然的惊奇。   那不知是谁家的阳台,更不知是谁的主意,一溜四个花盆,没有鲜花异草,攀在窗栏上青青不息的,竟是久违的梅豆,故乡的梅豆。   叶片圆滑,茎须纤俏,粉嫩的小花形同工笔,足够小巧精致,——原来梅豆也是“花”!   原来神明的检验标准在这里!不要求富贵堂皇,一点奇趣能见风华,一点慧心能度慈爱,只要不漠然,——只要不漠然,生活里到处都会有奇迹。   梅豆种在阳台上,深深浅浅的悬念和思绪,从前的从前,以后的以后,在风吹窗棂,醉紫乱旋的时分,竟,梦一样,忽然苏醒。
三、把你留到春天   其实我不太懂,你为什么那么说。在那个归寂的黄昏,在那个拂柳的河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说。 你说,等一下!我要把你留到春天。   那会儿我刚要离开,刚要从这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刚要开心的、振奋的,去迎接、创造一份崭新生活。   我怎么能懂呢?你要我“等一下”,要把我“留到春天”?   我怎么能懂呢?那个在黄昏里读诗的男孩,那个厚厚眼镜片后一双闪亮的眸子,那个总是默默沉思的少年,风吹乱了他一头柔细黑发,却总爱直着颈子遥望着远方的天空?   为什么要留我到春天?你确定要留的人是我吗?也许,你要留的只是你诗一样的梦想,花、雨、芬芳、甜蜜,以及如它们一样的少年情怀?   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上班,我下班,日日经过一道流水,河水青青,水边花树婆娑。我常要忍不住在心里发问:流水啊,你的昨天是什么样子呢?你的明天又是什么样子呢?你正年轻?还是正当老去?若我想留你,可会留得住?若我想随你,你又会伴我一程?   流水无言,我心中却有言如震:   等一下!我要把你留到春天!   春天总是充满嫩嫩的青枝、娇娇的碧芽,多汁饱满,如混沌之初,如爱心初萌。阳光透明赛金,空气轻软如烟。我从那个春天走过。我一路行来,春天于我是一朵花开,一道水响。   其实,留在春天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像一枚青果,因为还不够完美,所以忍不住,顾盼流连。   春夏秋冬,其中有个花影缥缈的季节,从你身边,我轻轻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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