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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曦光里的狗

2020-10-10叙事散文吴安臣

曦光里的狗文/吴安臣加了一夜班,疲惫的我揉着眼睛推出自己破旧的电动车,准备回家休息。走出不远,在曦光里我看到了那条狗,它在楼顶逡巡着,它的不安反射在曦光里,迎着光我远远望到它被拴在一根钢筋上,那根钢筋成了它围绕着转的圆心,它的不安和吠声直
曦光里的狗
 文/吴安臣

  加了一夜班,疲惫的我揉着眼睛推出自己破旧的电动车,准备回家休息。走出不远,在曦光里我看到了那条狗,它在楼顶逡巡着,它的不安反射在曦光里,迎着光我远远望到它被拴在一根钢筋上,那根钢筋成了它围绕着转的圆心,它的不安和吠声直接影响着我,这时我才注意到下面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下面来来来往很多人,车子开始陆续从车场里开出;有人从低矮的石棉瓦房里拖着鞋出来,开始洗漱,他们赶不上狗的疲惫,虽然他们觉得生活如此的残酷,这么早就得起来,其实他们赶不上一条狗一夜的艰辛,突然间我怜悯起那条狗来,那条狗不安得宛如困兽,从此挣扎在我的记忆里。其实我还不就是条挣扎在楼顶的狗吗?
  进城是我很早以前就怀有的梦想,有时候为梦想是要付出代价的。曲折蜿蜒的进城之路,于我来说充满了暗示而又平淡无奇,之所以说暗示是因为还待在乡下时,很多关注我的单位或部门就因为我能码几个字,说准备调我过去,我的天真粉碎了梦想,天真有时真的是码字之人的致命伤,我坐等别的单位或部门来调我,我自认为自己是个人才,是人才怎么会被埋没呢?但最后我在各方的多次“暗示”之后,仍然没有开窍,我不屑送一分钱的礼,我的不屑让我在乡下一待就是六年,六年间我变成了一个乡下人,好在那时网络已通,我通过网络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沉浸于网络时我暂时忘却了自己身居乡下,回城照顾重病父亲的路再次变得山长长,水迢迢,挣扎在乡下的日子波澜不惊。急于改变自己但却挣不脱一个沉重的壳,当我抓住一个机会破壳而出跑省城来时,后面很多惊羡的目光,他们要么以为我疯了,因为我辞了正式工作;要么以为我发现了金山,如此义无反顾地进城绝对是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带着身后的期待和羡慕,我进城了,和陈奂生没两样,就像我对城市的期待一样,我总把希望寄托在这里,不发达毋宁死的决心似乎就是在那时下的,其实进城了我发现一个文人、一个满身还带着泥土气息的文人和这座城市是多么格格不入,在这座浮华的城市背景之上,我的直爽和无心计像一块不合时宜的补丁,在这暗流涌动的城市,我的挣扎需要更多的力气和狡黠,人生因此变得更加沉重。
  进入一座城市我们需要牺牲多少固有的所谓纯真来了解它,我不清楚,总之甫一进入,我就感觉有种窒息之感让我内心显得虚弱,我不知自己能在这座城市待多久。记得在银行时,客户有求于我,请吃请喝的,人常说吃人嘴短,后面有些请求就不好拒绝,为有笔贷款自己审查不严,我做了检讨。那时我才发现自己把幼稚从乡下一不小心带城里来了,与金融打交道,我开始变得谨小慎微甚至畏首畏尾,一不小心我就变成别人手里的棋子。很多骗子开始找到我,有存款的,动辄几个亿,开始我还心花怒放的,后来才发现这些人怀有怎样险恶的用心,如果我真的拿到那些钱的提成,那么我必须得为他们办违章的事,违章之后绝对就是违法,骗子遇得多了,防备心理也重了,这些骗子们看我不开窍就不再理我了,那些同事在笑话之余逐步将我忘却了,一个文人掉入金融圈子的漩涡里,像一条雷雨来临前的鱼我急需到水面上呼吸空气。总之那段生活,你说我是一个体面白领也行,说我是一个无知的文人也行。面对培训我听天书一样茫然地坐着,面对股市我像一个白痴一样,自己伪装不成一个专家,但我还得去瞎忙,忙得像一个陀螺一样,当我满城市灰头灰脸地乱转时,我把文学也荒废了,除了酒精让我的身体虚弱肿胀起来之外,别无所获。人生履历表上,我除了能写上我认识了几个骗子以外,写小说增加了点素材以外,我不清楚这段从事金融的经历除了叫我见识奢华和空虚之外,还能见到什么。内心深处的挣扎比起乡下回城的愿望更强烈,面对诱惑,所幸我清楚自己还是个文人。在一篇《文学与数据》的文章中我写到,“文学是文学,数据是数据,不是一个范畴,搞数据时所有的心思必须在数据上,而且要做到分毫无差,而搞文学似乎需要狂热支持,要把想象无限延伸,可以像庄子,游八极,达无穷。也许从此我将走在一条河的两岸,但是我也将努力做一个高明的摆渡者,在此岸与彼岸之间搭建一座心灵的桥。”最终我没有做成那个摆渡者,我只能选择走在河岸的一边,最多就是由此岸遥望彼岸,要么从此将彼岸当成回忆。走出银行,我回头望望阳光下整洁的大厅和舒适的办公室,我无奈地说声再见,舒适的环境里我找不到心灵放松的理由,当金融危机袭来之时,回想起这段生活我似乎是在缅怀一种无奈的过往,我的人生似乎没有因此变得精彩,虽然很多人因为我在银行时,眼里总是带有某种向往和好奇。
  从银行走出后,其实我还在彷徨和犹豫,回乡下去我会被别人当成笑柄和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回乡下,那么我只有继续完成我进城时怀抱的“雄心壮志”,手里除了握着一支能写些文字的笔外,我身无长物,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还好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能写点字的所在并不是难事,不然我还真得悄无声息隐遁山林以避流言蜚语了。但是现在我自认为制造的是文字的垃圾,仍是言不由衷的文字,文字在这是用来贩卖的。当自己认为很好的文章被那些大字不识几箩筐的土包子老板改得面目全非的时候,我发现制造文字垃圾也是一种炼狱式的折磨;和那些老板推杯换盏时我还是离不开铜臭,为几个铜板我降低了身价,声音低得虚弱不堪,仿佛窃了别人的东西被逮了个正着。为此在为他人做嫁衣时,署名需要一种勇气,当那些老板笑逐颜开的时候,其实我的心没有些许安慰,那些话我不清楚有多少是从我心底流出来的,笔和心总是形成背叛,当我提起笔来记录这些时,我有一种宣泄和释放的畅快,“言不由衷”似乎成了我现在工作状态时用到最多的一个词。和朋友们聚会时我爱说,所幸和文字又结缘了,结缘其实又如何呢?笔端流出来的好像都是歌功颂德和粉饰太平的东西,文字就不属于自己了。从一个牢笼跌进另一个牢笼,我在这座城市的暗夜里寻找着一个出口,目前来看,突围不会成功,因为太多的牵绊和束缚网着心。
  从挣扎的角度看,那次之后我总是挥不去脑海里那条狗的形象,其实比我不幸的人还有很多,他们的挣扎一点不比我轻松,房子、车子等都是他们身上的绳索,捆缚着的还有身体,而我要走的时候,这座城市是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挥一挥手,我不带走一片云彩,也许离开时我还能保留一丝潇洒。
[ 本帖最后由 吴安臣 于 2008-11-1 18: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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