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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的大爷大娘

2020-09-24抒情散文若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16 编辑

我的大爷大娘若水/文今年春节回老家拜年,看着满头白发但仍腰不驼、耳不聋、走路稳健,只是眼有点花已经八十岁的大爷,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我扑通跪下给他老人家磕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16 编辑 <br /><br />我的大爷大娘若水/文

今年春节回老家拜年,看着满头白发但仍腰不驼、耳不聋、走路稳健,只是眼有点花已经八十岁的大爷,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我扑通跪下给他老人家磕头拜年,祝他健康长寿,安度晚年。大爷见我回来,满脸的喜悦,一边问我一家人是否都回来过年了,一边拿瓜子糖果,就像多年前我还是孩童时一样,对我嘘寒问暖。由于单位工作忙,再加上父母已经过世,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了。但家乡的一草一木,我可敬可亲的乡亲,特别是我的大爷大娘,他们的音容笑貌就像雨后的竹笋,时刻疯长在我记忆的长河里。每当想起他们,我的内心便会充满温暖,浑身也充满了力量。


大爷长父亲一岁,我们两家的血缘关系早已出了五服,也许是我们院里的人少,因此在村里人看来很团结,各家的关系处得也很好。大娘是小脚女人,下不了田地,平日里只是在家洗洗涮涮做些家务。大娘特别爱干净,院子一天要扫好几遍,有时看见鸡鸭拉了粪,她总是即刻把粪便打扫干净。大娘的房间里总是一尘不染,别看家具旧了点,但她却擦得能照出人来。大娘每日里好像有洗不完的衣物,母亲那时笑称大娘为水鸭子,一刻也离不开水。大娘的身世很苦,自幼丧母,长大后又被地主娶做二房。解放后,大娘解除了那段痛苦的婚姻,带着女儿走进了大爷的家,从此过着平淡的日子。大娘嫁过来后,她们再没有生育,但大爷好像并不在意,依然疼爱着大娘,田里的活从不让大娘插手。后来,大爷过继了自己的一个侄子,从此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父亲18岁参加革命,后转业到地方工作,家里就只母亲一人带着三个姐姐生活。那时在农村,如果一个家庭没有男劳力是被人看不起的,甚至还遭人欺负。那些年,大爷默默地承担起我们家里的重体力活,像房屋修缮、挖猪圈等。后来,我们家又先后增添了哥哥、我和弟弟,在人丁兴旺的欣喜背后,是沉重的家庭负担。为了生存,有一年父母忍痛把二姐送了人,但一个礼拜后,二姐又大哭着被那家大人送了回来,说就是饿死也不再离开。大爷见我们家人多粮少,虽然有父亲接济家里,但仍是生活十分困难,于是大爷与父亲商量领养了三姐。由于两家是前后邻居,不谙世事的三姐,每天在两个家里回转,并感觉比姐姐们幸福多了,生活因此而得以延续。


随着两家关系的走近,渐渐长大的我几乎每天都长在大爷家里,甚至在那里吃在那里睡。至今我还记得唐山大地震期间,村里成立了民兵连,每天安排巡逻值夜,那时各家各户大都在街上打起了窝棚,不敢回屋里睡。后来,情况有所缓和时,窝棚没有拆但人们陆续回到家里去睡了。那时哥哥跟着父亲在外地上学,年轻的姐姐们胆小怕事,母亲一个人要照看年幼的我和弟弟,她害怕如果半夜突然地震,忙乱中她一人照看不过来两个孩子,于是母亲把我送到了大爷家。那时,因为余震不断,几乎每天都听到民兵们的锣声,提醒大家赶快往外跑,而大爷总是第一个先把我抱到院子里,然后回头再去帮助家人。直到后来警报解除后,我还恋恋不舍地赖在大爷家里不走。


小时候我们村里的大人孩子都喜欢玩一种叫尜尜的游戏,两个人能玩,多人参与也可,可以分成两帮,划定城池后,采用石头剪子布地方法分出先后,然后赢的一帮先用木棒把尜打得老远,另一帮去把尜扔回来,而且是想方设法扔到城池里才算赢。而赢了的一方有主动权,占据着城池,输的一方要用尜攻城。这种游戏每天我们都在玩,且乐此不疲。那时的尜尜一般都是用枣木做的,比较耐用,但做起来却不如杨柳木的好做。有时把尜打没了或打烂了,我因年龄小自己不会做,就去找大爷,而大爷不管多忙多累,总是有求必应。大爷的手很巧,给我们做的尜既漂亮又好玩,且大爷还会做抽尜,在尜的尖部还嵌进一个滚珠,这样抽尜转起来后不但快、稳,而且转的时间长。那时我们小伙伴之间经常以谁的尜转的时间长为准来比赛,赢了的被推举为大王,可以向众伙伴发号施令,有权选择游戏的场所和规则。有几次大爷给我做尜尜的时候,不小心刀拉破了手,但大爷把手放在嘴里吮一下,继续忙手里的活,直到把尜做好为止。大爷每每看到我们玩的高兴,他竟也忘了疲劳,常高高兴兴地笑看着我们的顽皮。这些游戏一直伴随着我们的成长,伴随着我们快乐的童年,伴随着我们如飞的梦想。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上学后每天疯玩的机会越来越少,母亲开始为我安排做一些活计,一开始是每天下午放学后,为家里的猪去拔猪草。由于母亲下地早,而我放学时她正在地里干活,家里的院门锁着,母亲怕我丢失钥匙,因此便把为我准备的篮子和镰刀提前放在大爷家,并嘱咐我放学后到大爷家里去取。那时的我每天放学后总感觉饿得不行,便向大娘要干粮吃,大娘总是把家里最好的馒头或包子拿给我。不知是尝到了甜头,还是我的消化功能好,从此只要是放学后去割猪草,我总会向大娘要点吃的,而大娘好像知道我饿似的,每天总为我准备好一些吃的。现在想来,在七十年代末期,农民的生活还不是很好,一年到头吃不了多少麦子,而且家里做的馒头往往是先急着孩子或老人吃,大人往往是吃玉米面做的饼子或地瓜,而大娘给我的零食几乎每次都是白面馍。我知道,这白面馍里包含着大娘对我如同己出的无限疼爱。


大娘自小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但大娘的记性特别好。那时我们家姐弟六个,还有几户院里的孩子加起来有近二十口人,长大后的我们有时问父母,我们的生日是哪一天,而母亲总是想了又想后,很为难地说记不清了,并让我们去问大娘。那时孩子出生不像现在,大人记着不说而且还有出生证明,就连时刻都很清楚。我们真的就去问大娘,结果大娘把我们的生日全都记在心里,而且张口就来。可惜那时我只记住了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至于时辰现在想不起来了,而且我的姐姐哥哥们也不记得,因而我的生辰成了一个谜。


大娘是我上初中时患了食道癌,后吃不下喝不下,最终恋恋不舍地离我们而去。那时我已开始了住校生活,那天当我得知大娘去世的消息后,顾不上请假就急匆匆地骑上自行车往家赶,心里想着再见大娘一面,可是大娘已永远地闭上了她的双眼。看着大娘因病痛的折磨而脱了型的瘦削脸庞,看着她安详的样子,我在大娘的灵前长跪不起,放声大哭。我哭大娘的命苦,我哭大娘的恩情,我哭大娘的为人,我哭大娘的短命,我哭我再也吃不到大娘做得香喷喷的包子,我哭从此我少了一个疼我爱我如母亲的好人。大娘去逝时只有五十三岁,短命的大娘在饱尝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后,在盼来了好日子后,在看着自己的子女都长大成人后,在本该享受幸福生活的时候,就这样急匆匆地走了,她的离去使我们(大爷、父母、三姐、她的儿子、她的女儿、刚懂事的孙女、以及那些念及大娘好的乡亲们)都感到莫大的悲痛。


大娘去世后,大爷没有续弦,他和儿子一家生活在一起。大爷写得一手好字,每年春节我们村里的一些人家便排着队到他家写春联,而大爷好像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一样,每年这个时候会早早地收拾妥当,亮开架式一连写上好几天。而我这时候也总会跑到大爷家里去帮忙,帮着大爷拿纸、晾字,间或拿起大爷心爱的毛笔涂鸦一番。也许是那时培养起来的兴趣,再加上大爷的指点,我的毛笔字到现在竟然写的也还算是回事。除了春节,平日里村里不管谁家有婚丧嫁娶之事,一般也都会请大爷前去帮忙。大爷跑了这家到那家,用自己的博爱之心赢得了村民的尊重,再加上年龄大、辈分高,后来就连家里闹了家务,村民也会找他来给予明断。如今,八十岁的大爷被村民们称为吉星高照的福星。

有一种感情叫牵挂,有一种人生叫报答。大爷大娘的为人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现在我离家工作,很难回老家一趟,但过去大爷大娘对我的关爱,以及小时候在大爷大娘面前撒娇的情景,却时时出现在眼前。大爷大娘对我的恩情,其实可以浓缩为一个“爱”字。因为只有有爱心的人,才真正值得我们去敬重他。我想,大爷大娘就是心存大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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