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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散落在秋光里的星星(已发大理周刊,潮州日报)

2020-09-24抒情散文杨木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17 编辑

散落在秋光里的星星
杨木华又是一个秋花开遍的时节,天高云淡,长空澄澈,每一丝云彩的飘动都格外畅快,轻快的脚步带你在草木间随意游走。累了就仰面躺在草甸上,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17 编辑 <br /><br />散落在秋光里的星星
杨木华

  又是一个秋花开遍的时节,天高云淡,长空澄澈,每一丝云彩的飘动都格外畅快,轻快的脚步带你在草木间随意游走。累了就仰面躺在草甸上,扯一根枯草,咀嚼,还咀嚼,每一个味蕾的记忆里,全是秋光的味道……

野菊花开一片黄

  想不到多年后,在一个陌生的野外,我又与这样一株小臭菊相遇,似曾相识的感慨中,有一种感觉归来……

  我所说的野菊花,俗名叫“臭菊”。那大朵大朵的金黄,艳艳的开在秋风中。同为菊科植物,臭菊花的叶片和一般菊花叶片细碎得极为神似,唯一的区别是株干比菊花要粗壮,分叉更多且站得笔挺,每一枝都给秋天增一道靓色。

  那年,我在一所乡村中学教书。初秋到城市的公园玩,发现了臭菊一个饱绽的种球,于是摘了带回家。等不到来年的春天,性情急躁的我秋天就播下花种。差不多遗忘的时候,种子却出人预料地冒出苗来,花盆中细细小小的十多棵花苗,不顾渐渐逼人的寒气,缓缓地生长着。看看花苗日渐长高,我把它们一盆一苗分种开。整个冬季,它们变化不大,但一直没有停止生长。春节过后的气温回升,最先反映在它们的生长上。开学时,每一株臭菊的顶端,都爆出了一个骨朵。三月中旬,伴着春花,臭菊也相继开放。只不过烂漫的春光夺走了我们的视线,小臭菊被冷落在春天的花海里。小臭菊不急不躁,按预定的脚步默默行进。在初夏到来的时候,我也是在不经意间发现那十多个饱绽的成熟果球。夏日的骄阳中,我又一次洒下种子。

  臭菊的小苗和夏天的草木一起疯狂生长。人们的眼球重新回到臭菊身上时,时令已是深秋。此时,在瑟瑟秋风之中,草木枯黄之下,臭菊再一次艳艳地开放。每一个枝杈顶都有一个跳动的精灵,一株一株的臭菊浑身被花朵绣满。它也许要把夏天的狂热,秋天的明丽都集中在一起喷发——那花朵竟有小碗大!花色竟然会自己变异,同一株花的种子,如今开出来基色虽然可以用黄来形容,可黄得极有层次:淡黄,明黄,金黄,橘黄,深黄,甚至有橘红的!大大小小的花朵上,层层叠叠的皱褶花瓣,开成一个半球,有的竟绽成一个圆球。没有香味,也没有啥异味。我不知道为什么叫它臭菊,我的眼里,它只有灿烂!

  一场骤然而来的秋雨中,硕大的花朵意外成为负累,枝折花落,惨不忍睹!也许是天意,遭遇秋雨之后的花,都结出饱绽绽的果球。由于太多,学生大把大把地掳了带回家,到第三年秋天,臭菊花已经开遍许多村庄。

  在一个深秋的午后,我到学校背后的小山漫步,发现贫瘠的小山坡上竟然也开满了小臭菊。由于开在荒坡上,失去了在花坛中的润泽感,花朵变小,复瓣褪化为单瓣,色彩单一的黄。不知小臭菊最初是否由野生驯化而来,如今离开了那肥沃的土壤,家花又变成野花,但它毫不气馁,依旧热烈地开放!我被这山野的小臭菊感动了,无论种在哪里,随遇而安;不论土质贫瘠,都要开放!那时,我在心中种下了一株小臭菊。

  今天,在这无名的郊野,我又遇到这样的一株小臭菊,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油然而生,小臭菊,别来无恙?柔柔弱弱的细枝顶上,沐风栉雨,暑往寒来,就挂这孤零零的一朵!

  但我还是要感谢那只无名的手,也许是无意中把小臭菊的种子遗落在这里,也许是小臭菊故意从指缝间挤出跌落山间。冥冥之中,等在这里,等一场多年以后的期遇。

  今天,我如约而来,来赴一个多年前没有约定的约定。多年后,我心中的小臭菊依旧会灿烂地开放,且一直开放。


蒲公英放白雪香

  蒲公英,一种生长在田间地头的草本植物,一般在阳春三月开花。而我见到的这株蒲公英,长在小山上,不知是过早还是太迟,他开放在这晚秋的风里,细细碎碎的,让人心醉。

  他的叶片也许早就枯萎在秋风里,如今只见几茎纤细柔弱的枝杈,顶起几朵白云,在一片枯寂中,显得格外惹人怜爱。那纤若无物,洁白无暇的白丝,努力向远处延伸,膨成一朵朵洁白的绒球。绒球的每一丝细线,都按自己的轨迹延展,绝不混乱纠缠。每一根纤丝都雪白透亮时,绒球底部的种子也成熟了,绒球就带着种子,带着来年的梦出发。风起的时节是吉祥的,无论是骤起的阵风,还是意外闯过的一个动物,他们纷纷张开白帆,放飞一季的梦想。风起就行,风落就停,随缘而安。我一直不喜欢鬼针草,勿忘我那些通过粘住外物传播的种子,他们让秋天野外行走的兴致打了折扣。我喜欢蒲公英,只需秋风轻轻一吹,就可以携梦远行。

  那年,我在一所乡村小学教书。学校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四周都是农田。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小院中突然跑进一只雪白的兔子,晕头晕脑地在教室里窜进窜出。发现后的我,也跟着它在小院里东奔西突。妻子在一旁看热闹,孩子不停地拍着小手喊加油,踉踉跄跄想帮忙。几番追逐,气喘吁吁之后,它终于被我堵在一间教室里抓获。孩子一眼就爱上了这个耳朵长长的白东西,我找了一个背篼把它困在底下,就忙开了。找来一张破课桌,砍来小木棒,要来小铁钉,忙活了一个下午,一个简易兔厩完工了。

  平淡如水的生活,因为一只兔子的介入而改写。乡村小学下午的时光是悠然而漫长的,学生一般三点多就回家去了,本地的老师也都回家忙农活去了,喧腾的校园瞬间沉寂下来,小院中就剩下我们一家三口和那只兔子。简单的饭菜无需过多的准备,看看电视,看看兔子,等待夕阳西下。伴着晚霞,妻子拉孩子的手,孩子手提一个小竹篮,我牵妻子的手,去田埂上拔蒲公英。抓到兔子后,同事说兔子最爱吃蒲公英,我半信半疑。我了解蒲公英,狭长的锯齿状嫩叶,拔弄时损伤的地方,马上有乳白色的浆汁渗出,黏黏的,不好洗。小时候我曾偷偷尝过那白色的汁液,苦极了!兔子真的会爱吃?我拔了一束蒲公英,割了一大把嫩草。喂了才知道,蒲公英确实是兔子的最爱。那些嫩草,它安慰我似的嚼了点草尖,而蒲公英,嘴角漏下的残梗都要找了吃下去。别小看那三瓣嘴,很挑呢!

  那后,我们就一直给它拔蒲公英。兔子是三月初来的,四月初,我突然发现那白兔在咬自己的毛,大团大团地咬下来,在兔厩里堆积。我去村子里询问,才知道那是兔子快下崽了。我一惊一喜,不知所措中,小兔子降生了。三个小小的生命,在软软的兔毛窝里,轻轻地蠕动着。它们身上还没有长毛,遍布全身的细小血管,格外明晰,让人不敢去碰。眼睛也不会睁,蜷曲着身子,只管使劲地哼。最初担心母兔不懂喂奶,帮忙了几次后,发现本能让它们能够互相协调好,就没有多管。每天,只管给母兔加包谷籽,增加营养。

  小兔渐渐长大,开始从兔厩的缝隙中窜进窜出,我又给兔厩的栏杆加密。兔子家族的人口增加,我们拔蒲公英的量也随之增加。近处田埂上的蒲公英越拔越少,就向稍远的田埂进发。不知不觉,蒲公英开始拔节,渐渐地又开花了。当大团大团的白色遍布田埂时,时光已到五月。这时,一棵蒲公英,无论横放还是竖放,都已经装满背篼。背一兜蒲公英回家,一路上都有种子随风飘起,孩子说,我们把白云带回家了,小兔身上的白毛,肯定是吃了蒲公英才长出来的。
当小麦和蚕豆收完,农田里开始放水插秧时,我知道,我和小兔离别的时刻也到了!

  送走最后一只小兔时,三岁的孩子躲在门后没有出来。

  晚上,我抱孩子。孩子在我的肩头发现几丝白色的绒毛,他轻轻抓在手心,自言自语地说:不知是白兔的,还是蒲公英的?我说:那是星星,是散落在秋光里的星星。

  多年后,在这样的晚秋,又遇见这样一株纤弱的蒲公英,无端地勾起了我白色的记忆。那年喂兔之后,我和蒲公英一样携一身梦幻起航。蒲公英开白雪香,飘飘荡荡中,我进入了小城,而今天遇见的这一朵,难道是当年我肩头遗落的那一颗种子所化?

  蒲公英的记忆里,我闻到了白雪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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