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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乡村碎片

2020-09-24叙事散文絮儿飘香
夕阳悄无声息的躲到山背后,余晖来不及隐去,村庄便沉浸在一片神秘的红晕之中。晚归的农夫农妇们手提铁锹或打满猪草的竹篮说笑着从远处走来,守候在家的孩子听到声响摔门而出,互相追逐着迎了上去。喊姨的、叫伯的、还有一个劲亲昵的。沉默一天的村庄顿时热闹

  夕阳悄无声息的躲到山背后,余晖来不及隐去,村庄便沉浸在一片神秘的红晕之中。


  晚归的农夫农妇们手提铁锹或打满猪草的竹篮说笑着从远处走来,守候在家的孩子听到声响摔门而出,互相追逐着迎了上去。喊姨的、叫伯的、还有一个劲亲昵的。沉默一天的村庄顿时热闹起来。狗叫声、鸡鸣声、骂娘声、小孩的哭喊声……汇成一首美妙的夜光曲在村庄荡漾开来。

  晚饭过后,便想领着孩子在村子里走走。我是不常走动的,虽然嫁到这里已有十年之久,可这个只有四十几户人家的村子,我也没几个认识,唯一熟识的一个(那是我出嫁时接亲的)也嫁到别的地方去了,故而每次回来除了睡觉就是到园子里转转,陪婆婆摘些新鲜果子或成熟的蔬菜带回家。而今天却特想出去,是因了闷热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说不清。

  记得刚到这里时,路边、场院、菜园,果园、田地……到处都是两米多高的土墙,我实在想不明白做何之用?就问婆婆,她说自嫁过来就这样,好像旧时这里常有土匪出没,那些墙坯是专门用来藏人或挡土匪的。我一听就蒙了,原来自己嫁到了土匪窝。

  “别紧张,那些土墙是用来挡牲畜祸害庄稼的,有些没人管罢了!”婆婆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边笑边安慰道。

  村子与以往没多大的变化,那些土墙还依稀可见,房院多为一色的黄土色,因5.12地震的原故大多房子露出轻重不一的伤痕,有些已倒塌,留在原地一堆土坯子,而土坯上却长出旺盛的野草。听家里人说有好些人搬了新房址,这里的塌房烂房就再没人问津,便搁置了。而面对残墙断壁又不由令人想入非非,这屋的主人到底怎样生活?

  站在大路边,不知该去哪里?脚下是几丈多高的悬崖,虽然早已熟识这里的情形,看着还是有一些心悸。悬崖把村子分成上下两层,上边叫前村,大多是新盖的房屋。下边叫后村,很多人已搬了新址,现存的十几户人家,房子都是八十年代的土木建筑,早已破旧不堪,户主也多是刚分开过的小两口,一年四季在外打工,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住几天,房顶便长满了蒿草,院子里也显得荒芜和空寂。


  唯独一家庭院热闹非凡,大大小小跑着四五个孩子,最小的是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在他家院子角落放着一个小方桌,大多时候小脑袋围成一圈抢着吃饭,而这一刻那个小帅哥却站在上面撒尿,对着在院子里玩耍的姐姐们。

  “妈妈,我们去那边吧!”女儿在背后拽着我朝村外指了指。


  “好啊!”我搂着她向外走去。出了村子百米多远,就有一个分路口,一边通向田野,一条伸向水泉。

  水泉的路上长满荒草,很久没人走过一样,几年前这可是一条热闹的小路,那时全村人都吃那眼泉水,水源并不旺盛,却养活了全村百十口人的性命。

  初到婆家时,婆婆总是半夜打着手电筒去挑水,有时到中午还挑不回一担水,我很纳闷。后来,跟着爱人去了一趟才目睹了吃水的艰难,也真正理解了珍惜水资源的特殊含义。

  只见竹箩大小的一眼泉前,排放着大小各异的水桶,水桶的主人——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们则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玩扑克或闲聊、打闹、织毛衣或缝手套(一种家庭工作)……。当排到我们舀水时,我早已不耐烦了,而身后的人却悠闲的做着各自的事,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磨洋工似的工作。

  爱人身高体胖的,我想帮忙舀水,他却担心有“落井”的危险,硬是将我推到一边。只见他笨拙的把水桶移到身边,然后蹲下身去,却够不着水源,只好双膝着地爬下,屁股高高跷起,头深深埋下,一手抓着泉口的石头,一手伸进泉底小心移移的舀起半瓢水,然后缓慢的移动身体,回头将水倒入水桶中,又返回把身体探下去……。水桶中才有一半的水,泉里已成了黄色的泥桨,又等了大约一支烟的功夫,泉水才如待嫁的新娘羞答答的缓缓渗出,变清……。后来,国家有了“121集水工程”项目,村子里每家都打起了旱井。每到下雨天气,雨水就顺着水泥院子流过过滤槽进入旱井,从此,人吃,畜用、浇地灌溉的用水再也不愁了,但每次回家我都忍不住想吃泉里的水,便苦苦哀求爱人去体验生活——挑一担水吃,他经不住我软硬兼施的招数,便“苦不堪言”的答应,条件是我陪他一起去。我装得很不乐意,而心里却想着水泉旁盛开的野花和飞舞的蝴蝶……   泉水比以前丰盈了许多,偶尔也能碰到挑水的人,但他们大多是用来浇地的。

  两年前,村子里又装上了自来水,每家有一个小阀门自己控制,只要用水,拧开阀门那白花花,清凌凌的自来水就进了锅头灶台。自来水进村的那一天,有人一头扎进水桶淋个落汤鸡却喜的只掉眼泪,一个劲的夸党的惠民政策好……

  那眼泉便彻底被遗忘了,虽然蓄满了水却再也没人去挑,只是乐坏了水泉周围和下游的水草,一年四季让人耳目一新。


  往事在心头涌过的一瞬间,我们已出了村子。孩子放假后一直住在乡下,可能是几天没见的缘故吧!她快乐的像一只小松鼠,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跳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任由她在身边晃悠,亲昵,晚风温润的轻抚着面颊……。

  不知不觉已走出好远,几片白云悠闲的飘在瓦蓝色的天空,虽然刚立秋,那种天高云淡的景象却赫然于眼前,给人燥动的心一种宁静与放松。夜色渐渐浓厚起来,行走在田间小道,两边绿油油的庄稼也多了一丝凝重与神秘。

  突然,一股泥土加着油籽的清香扑面而来,我仰起头,拼命煽动鼻翼,任五脏六腑都沉醉在芳香之中……

  眼前的玉米杆一人多高,玉米棒子装老似的长出长长的花胡须,但那珍珠般大小的颗粒却娇嫩欲滴,这长势煮着吃一定最香甜,最可口了。而庄户人家却舍不得扼杀它们稚嫩的生命,只等到瓜熟蒂落之际才掰回家,剥了皮,辫成蒜辫挂在树叉或屋檐下,抑或搭一架矗立在院中央,黄澄澄、金灿灿的,丰收的喜悦便渗透在茶余饭后的闲侃中,老婆孩子的热炕上,冬日太阳的照晒里……。我留恋的望着它们,仿佛看到我勤劳的父老乡亲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景象……

  不远处,一眼望不到边的果园里零星呈现出几座红墙蓝瓦的房舍,房子周围站满了大脸盘的向日葵,那缎子似的黄丝带在晚霞中分外耀眼,分外娇媚,它们微笑着在风中迎接晚归的主人和突然而至的客人。房子掩映在黄绿之间,多了一份悠闲,一份雅致,这就是仙人的住所吧!我暗自思讨。

  “好美!”

  没待我说出口,孩子已大加赞叹。


  “宝贝,哪美?”我故意问道。

  “住在这里真好,想吃苹果一伸手就有,上厕所最好,直接给地里施肥,省得爷爷用车子拉,嘻,还可以掰个向日葵……”

  “哈,你就知道吃。”我边嗔怪着边拉住她亲了一下,女儿说的何偿不是我所想。

  这时,只见一个身穿白色T恤,红色长裤的女子站在空旷的田野上,她头顶一片暮色,脚踩一色墨绿,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女,轻盈,脱俗,一尘不染。

  近了,更近了,我急于见她的真面目,脚步便慌乱了许多。待到跟前,才发现她是婆婆家那个孩子拉了一裤腿屎也不去换洗的邻居,从几时起,她变成了今天的模样?细一想也真有好几年没见了。只记得婆婆说她们搬了,在自家果园里盖了新房院,却不知能在这里相见。她一看到我就热情的打招呼,并邀请去她家坐坐,我婉言谢绝了,对以前她家满炕的脏衣服,满地堆的垃圾我还心有余悸。而那一刻,却因为起风了,我得带孩子回家。

  夜终是来了,月光温柔的抚摸着大地……
[ 本帖最后由 絮儿飘香 于 2010-8-19 16: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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