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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山中故事(四)

2020-09-15抒情散文艾林的冬天
山中故事(四)蝴蝶土红色的蝴蝶,翅膀上有一圈黑边儿,黑边的中间还有黑点,夜间如果过于冷,早晨起来它们还处在昏迷状态。有的六个小黑爪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枝条,而有的,则趴伏在枯叶或湿漉漉的黑土上,且翅膀完全贴着地面,我相信若气温一直冷下去,它们可

山中故事(四) 蝴蝶


土红色的蝴蝶,翅膀上有一圈黑边儿,黑边的中间还有黑点,夜间如果过于冷,早晨起来它们还处在昏迷状态。有的六个小黑爪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枝条,而有的,则趴伏在枯叶或湿漉漉的黑土上,且翅膀完全贴着地面,我相信若气温一直冷下去,它们可能就不打算醒过来了。至于它们的梦去了哪里我不甚清楚,但我敢肯定的是,在这一轮回里,它们是化不成蛹了。

我们登山大都在太阳刚刚出来的时候,这时懵懵懂懂的蝴蝶,已逐渐恢复记忆,慢慢动一动翅膀,挪一挪麻木的脚,我相信它们醒来后对夜里的低温有可能导致它们醒不过来并没有恐惧,它们是随遇而安的典范,对于是否能化蝶为蛹,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有时候我想,我要是能像它们那样万事随缘就好了,干嘛非要画一个完满的句号呢?在逗号里躺下,不也照样安然无害吗?
不光是我,对于还没有醒来的这些小生命,登山人的脚步一般都是尽量躲开的。不管它多小,当它处于孤立而无助的状态时,处于优势地位者,都不要去欺侮它。
空山新雨后 有时候进山,是有意想让大脑停下思考,从世俗琐事中解脱出来。不仅是那种空山新雨后的鸟鸣让我沉静,在鸟鸣的间隙里,更会有无数小昆虫的吱吱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它们之间没有呼应,应该是大腿或翅膀抖动发出来的,有的像针尖一样又细又小,虽然不甚明了,但我觉得应该是它们的一种抒情方式。它们漫山遍野、无时无刻不在,像绿色是山的底色一样,这些细小的吱吱声,就是大山的声音背景,并且这种声音虽然细小却一无所惧,任凭多么大的恐惧,都不能影响它。 昆虫、蘑菇、小草、灌木、大树,和高高的树冠上方的朵朵白云,有时就像我们儿时的友谊,没有杂质。当你独自漫步在林间小径,偶尔听到远处传来人的喊叫和歌唱声,往往会有一种穿越感,仿佛时间真的是平行的,翻过一座山,你就穿越了虫洞,就回到了童年......
那童年是那么清苦,但小伙伴们的眼睛里却纯净如一汪水,心里想的和口中所说是一致的,没有“话有三说巧说为妙、话到嘴边留半句”之类警世恒言的约束。
当话是经过再三思考到底该不该说以后才说出来的时候,其实这样的话只是有了安全保障,但却很难产生纯净的友谊了。我突然意识到目前我这种越来越喜欢与草木为伍的状态已经相当严重了,所以,友谊——这种稀世珍品,离我越来越远也就不足为怪。
蕨菜 山里的每一个小生命,都生着自己的生,活着自己的个性,它们的顽强,有时超乎你的想象。比如那些灌木丛里终日不见阳光的蕨菜,它们娇嫩、孱弱,在土里抱紧自己的心事,蜷缩着,把最隐秘的柔荑一样的新芽包裹在卷起的心里。只有在雨后,在恰当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用脊背一点一点把压在身上的土,甚至小石子、砂子拱开,露出头来,让细心保护的枝叶慢慢舒展。为了积蓄足够的力量,它们还在土里的时候就已发育得粗粗壮壮,为的,就是破土这一刻。
心安理得 你看那些青苔,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气馁的样子,它也不羡慕其他种类的植物,只要给它一点雨水,或一点潮湿的空气,就会默默地生长。即便天旱,苔藓的根和石头离了层,开始卷曲,只需下一场小雨,它立刻就会恢复原状,把大山中所有的裸露都给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不抢功不抱怨,心安理得而又满足。还有各种各样的蘑菇,潜伏着一冬带八夏,只有从立秋开始,一场雨地上就冒出一层,即便你不来采摘,几天以后它也会腐烂掉,但只要一下雨,地上依然又会冒出一片。我长我的,你来不来采摘,那是你的事。
还有那些榛子,里面的仁还未饱满,就有人来祸害,于是一部分狡猾的榛子就进化成毛榛子,绒毛细而锐利,你稍一碰它,它就扎你的手,尤其是手背和胳膊上,扎一下,火烧火燎的,直到秋后绒毛干了被采摘,它也完成了使命。
最无所畏惧的是那些稠李子树,从春天花一开,就有人折枝,但它还是该开花开花该结果结果,当人们把够得着的花和果都采折完,稠李子就往高长,在你够不到的地方依旧开花结果,大有何力从东来我向西边走的调调,你看,哪一种植物你可以小看它呢?
啄木鸟 啄木鸟的喙,又尖又长又硬,为了吃到树里面的大槽虫,可说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些虫子,先是大型蝶类选择树木有创口的地方产下虫卵,等到虫卵孵化成虫以后,这些小家伙就顺着创口往树心里钻,你别小看这些小虫那么小,它们的嘴硬着呢,像些钻头一样,一点一点就钻进了树的主干里了。所以啄木鸟先是要在树皮上找到原始的虫眼儿,然后趴到树皮上一动不动仔细听虫子在树心里磕木头的细小的声音,然后才能确定从哪儿下手。一旦开始,它叨木头的速度快到你不相信它是一只鸟,而且声音非常好听,多少有点像机关枪扫射,哒哒哒哒.....
若是杨树还好,不用费太大力气就可以啄出一个眼,它把头尽量往里伸,只要够着一点,就能把虫子叨出来。若是遇到一棵柞树或鱼鳞松之类,为了一只虫子可能就要用上大半天时间,非常之辛苦,所以封它为大森林的医生一点也不为过。
而一棵树,尤其是杨树,尽管啄木鸟有时啄的窟窿比鸡蛋都大,但只要虫子捉出来了,洞口的表面就会分泌出的胶质物把创面封住,慢慢增生出纤维组织,一棵树内力的病就痊愈了。若虫子始终在里面,这棵树轻者成不了才,重者一刮风就断掉了。
篮大胆 我们常常把蓝尾鹊叫篮大胆,它和喜鹊应该是近亲,声音很像,只是瘦长一些,羽毛是蓝色,它胆量特别大,经常飞到离山近的小区里。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很多一楼花园里的葡萄藤上会留有很多干葡萄,它们就像土匪一样,一来十几只,落下以后一阵风抢,并肆无忌惮地喳喳叫着。它们知道很安全,甚至它们都知道人们喜欢它,所以就像吃它们自己家的似的,吃饱喝得就又飞回山里。
篮大胆是留鸟,冬天时靠吃各种树、和蒿草的种子维系,落雪的时候山里鸟的种类已经很少了,以虫子为食物的鸟都走了,剩下的主要都是杂食,一般个头都较大而且凶猛,因为只有属于猛禽之类的鸟儿才能能熬过这漫漫冬季。剩下的这些鸟,有些尽管凶猛得已经不像鸟,却依然让我感到亲切,因为我们是北方同甘苦共患难的一个群体啊。在山里每每看到它们,我就会向它们打招呼:“嗐,你好!”
我相信它们懂我的意思,在这茫茫林海里必定我们都是“活物”,整个冬季,是我们给这片山,带来一线生机,而且也是我们 一起在严冬里等待大地回暖。 2020年9月9日吉林市松花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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