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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发如血

2020-09-24叙事散文北雁
象是突然间发现似的:发如血,一丝一滴,全然那么珍贵。妻大清早起床,梳好头发,从梳子缝间摘下一大把梳掉的乱发,卷成一小团后塞到一个塑料袋子里。我震惊地发现,那袋子里早装了差不多满满一袋子头发,几乎都能做个枕头了。一看则让人心如血滴,一把她将搂
  
  象是突然间发现似的:发如血,一丝一滴,全然那么珍贵。
  妻大清早起床,梳好头发,从梳子缝间摘下一大把梳掉的乱发,卷成一小团后塞到一个塑料袋子里。我震惊地发现,那袋子里早装了差不多满满一袋子头发,几乎都能做个枕头了。一看则让人心如血滴,一把她将搂在怀里,好好心疼一阵。
  我知道,这成袋的头发仅只是她收集的一部分。女儿出生后,她在月子里就说头发掉得厉害,每次梳头都是一大把。那时她第一次说这话时,我几乎已完全不记得和她说了些什么。如今女儿出生仅只二百多天,她却已经梳掉了那么一大袋头发。掂着那掉落的头发,我想从她发间掉落的不仅是我心头的血,同样也是她身上的血——二百个日夜里为女儿健康成长而花费的心血。
  女儿出生前一个月,我就来到城市,每周一个来回,艰辛地奔波在城市和乡间,却始终是她心中最大的挂牵。女儿出生后,母亲尽了一个婆婆的职责,但毕竟体弱多病,许多细微之处未免有些照料不及。我虽然还依旧每周一个来回,可风一般地来往和奔波,也并没有做上些实质的事情。于是,她在月满之后便开始每天为女儿洗澡,换洗衣服、尿布,常常还为女儿的一些风热咳嗽而忧心不止,买药、看医生,一个人忙里忙外。记得有一次她告诉我,说抱女儿时间太长,居然手肘和手腕都疼痛了。过不久我回家,见她在女儿酣睡后,用一瓶云南白药擦手。说是手一直疼得厉害,母亲说那是她常洗衣,寒着骨头了,月子里的病,最好是月子里治。但怕哺乳期间吃药会让奶水伤了女儿,所以她坚持不去看病,买了一小瓶药回来每天晚上使劲地擦。弄得一屋子药味儿,便戴上手套,尽可能不让药味儿呛着女儿。
  产假结束后,她带着正哺乳的女儿回到学校,母亲也跟着到学校帮着带孩子,可毕竟出生农村,不会用电磁炉。这样,妻必须每天早早起来上课,在每节课的间隙回来哺一下孩子,下课后还得起火做饭;晚上在哄睡女儿后,又要熬夜清洗衣物或是赶写教案和批改作业,实在是辛苦。日复一日,开初一头乌发如今都掉得可以看见头皮了。
  我在沉思和不安中紧抱着她,让内心享受片刻的温存。不想她却调皮地告诉我说我还不是照样一大头白发。说着便用手在我的头上翻着,突然间“呀!”一声,说我怎么就这么多白发了?一时心疼了,拿出一把剪刀,小刀小刀帮我剪白发,一根一根,不大一会儿,居然剪下好大一把来,白花花的铺满了一地。边剪边说,你到底磨什么了?就不能少想些事情?
  说着让我自己也心疼起来。是的,二十多岁的年龄,女儿仅仅两百多天,我怎么就这么多白发了?从前读书,常常期羡“雄姿英发”的英武形象和“羽扇纶巾”的谈吐风度,不想岁月如刀,如风而逝。一时感叹李白的《秋浦歌》写得那么真切:“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人生和事业的路上,我常只能用勤奋进取,想让自己多些作为,怎地一个“愁”字了得,似乎一眨眼间便已华发早生,再不富有青春,却依旧没有什么作为。而这如刀岁月之中,自己似乎远比他人脆弱!
  此时我想到还有母亲。记忆中,她很少有白发,读书那时,看她忙完里里外外的事,就端上一大盆水来梳洗,打开一头乌发,象是泼开一盆子的水,待梳得光洁了,重新扎成一辫麻花,十分地可人。偶尔发现一根白发,总是小心拨掉。可不想不多时间,年不到六十的她居然也已是满头白发。我常想,她那一头乌发恰似她心间的一团热血,一团盛满母爱的热血,为让子女成才,她在数十年间将自己的一团热血一滴滴花费殆尽。
  “不要再那么磨了!现在都剪不完,以后只能去染发了!” 妻说完,重新把我抱得紧了。是的,发如血。每个人原本的那一头乌发,包涵的是自己的青春,忽一下,一头青春换作枯黄华发,正是岁月在无情地耗费你的青春之后留下的时光记忆,却凝结着远比血还浓的亲情。也许你可以慢慢才老去,却永远没法体会那发如血的感动。 [ 本帖最后由 北雁 于 2010-12-22 16: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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