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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明白这件事,我用了二十年

2022-01-16叙事散文yangyizhuo
我们北方人以面食为主,逢年过节才包饺子或做一些费事的花样饭食,平日里中午一顿饭,不是饼就是面。母亲是做面食的一把好手,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看母亲揉面团,擀面条,做各种各样的面食。喜欢看着她在木床边上铺上一块塑料,放好案板,柔软的面团飞……
  我们北方人以面食为主,逢年过节才包饺子或做一些费事的花样饭食,平日里中午一顿饭,不是饼就是面。   母亲是做面食的一把好手,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看母亲揉面团,擀面条,做各种各样的面食。喜欢看着她在木床边上铺上一块塑料,放好案板,柔软的面团飞似的,乖乖的在她掌中旋转;喜欢听着“咚咚嗒,咚咚嗒”擀面杖卷着面片在案板上跳舞,母亲切面时眼睛不用往下看,手中的切菜刀像啄木鸟似的只管“笃笃笃笃”的切下来,嘴里说着笑着,如丝般的面条眨眼间就堆满案板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看母亲做饭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同时,我也相信,天下不会有比我的母亲更会做饭的了。   但是母亲对自己的手艺并不全都满意,譬如,在为烙大饼上,她就总是说,她烙不好,不如她的儿子做的好。烙大饼这个活儿,最好是两人一起做,一个人擀饼,一个人去灶膛上烧火,边擀边烙,这边也擀完了,那边烙的也剩下了最后一张,这时,不用在灶边上守着,把饼放到锅里,略等一会,翻个个儿,盖了锅盖不管它,先去吃香喷喷的油饼去。等那边的饼也吃的差不多了,过来看锅里的这张,拿出来,咬一口,脆生生、咯嘣嘣,比集上卖的干脆饼好吃的多了。烙大饼来的快当,好吃,干重活又最能挺时候,所以庄户人家在大忙的季节大多喜欢做这饭食。   不记得什么时候,母亲擀饼,我就会去灶膛上烧火去烙大油饼了。母亲总是说,我烙大饼好吃,比她做的好吃。我本来就是一招一势的跟她学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做的会比母亲还要好,反正每次烙大饼她都会这样说,我也每次都心里美滋滋的,也没有去想到底是为什么,甚至觉得,好像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父亲总结过原因。他说,母亲烙大饼的时候,总舍不得搁油,舀一勺油能烙三张饼,这样的饼,火小了是生的,火大了就糊了,当然不好吃;而我呢,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油盐酱醋从不知道是好东西,烙一张大饼就敢搁一勺子油,这饼还能有不香的道理?父亲这样一说,我们也都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有时,再烙大饼,母亲也狠下心肠,多多的搁油,照了一勺子烙一张饼。可母亲说,香是香了些,但还是不如她的儿子,我烙的好吃。   也许,我烙的大饼的确就是好吃。这可能是我烧火时爱用硬柴,火旺,翻转的勤快,这和母亲小火慢功的传统烙法是不同的。还有,母亲喜欢烙饼时盖了锅盖,而我从来不盖。当然更重要的就是要舍得多多的搁油。   有一件事情,我记的是那样的清楚,在我正值年少轻狂的季节里,曾经做过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那件事情让我的父亲母亲,所有疼爱我的亲戚们是那样的为我而伤心难过,那几乎是我走过的这半生中最惭愧的一个错误,到现在自己也从来羞于、怕于回忆起……但我清晰的记得,在那件事后的中午,我的母亲擀饼,我去灶膛上烙好――为了那个事情,母亲几乎有好几天没有吃好饭了,那次她吃了一顿饱饭,我在屋外的时候,听她对父亲说,我儿子烙的大饼还是好吃……   十五六年过去,现在农家也少有人去烧灶膛了,想吃大饼就直接去买,想自己做,就到煤气灶上,或用电饼铛来做。但那饼小的像个盘子,只能叫小饼称不上是大饼。有时,朋友来吃饭,我说自己烙大饼是一绝,当场演示一下,食客们笑着摇头,不以为然,我想,时过境迁,好多事本来就是勉强不得的,看来,我那烙大饼的绝活也少有施展的机会了,想想甚是可惜。   后来,回老家的时候,有时也能赶上烙大饼,还是母亲擀,我去灶膛上烙。端到桌子上,吃到嘴里,我自己也觉不出到底有什么好吃,自己又这样解释:也许是像母亲说的“饥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蜜不甜”吧。可我的母亲,吃到嘴里,分明还是在心满意足的夸耀着她的儿子说,就是好吃,比她做的好吃,比集上卖的好吃的多了。   直到有一天,我明白了这为什么的原因:不是我烙的大饼好吃,只是因为我是母亲的儿子。这时,我自己的儿子差一天,三周岁。到这时候,离我第一次学会烙大饼已经有二十年了吧?在我们的眼里母亲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已是白了大半,还有她在做针线时需要带上老花镜了,手中正拿着她亲手做好的,孙子三周岁生日要穿的“石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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