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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的母亲

2020-09-19抒情散文金明光
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常漫步于庭院,看着天上明亮的月儿,就不禁想,它可会照在遥居故乡的老母身上?这人世间,最疼爱我的是老母,而老母也是我最放不下心的人!她为儿女操劳一生,非但没享受到几天清福,反而在晚年屡遭厄运、病魔。母亲的不幸,成了我心中永远
  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常漫步于庭院,看着天上明亮的月儿,就不禁想,它可会照在遥居故乡的老母身上?这人世间,最疼爱我的是老母,而老母也是我最放不下心的人!她为儿女操劳一生,非但没享受到几天清福,反而在晚年屡遭厄运、病魔。母亲的不幸,成了我心中永远的伤痛。
  母亲出生在解放前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自幼就饱尝了饥寒交迫的滋味。母亲也没读过书,只参加过解放后的扫盲班,才认得几个汉字。   新中国成立的第七年,母亲十七岁,就嫁给家庭极度贫困的父亲,尔后,他们从祖父手里获得一间窄小的土墙房子,就开始了白手起家的艰辛生活。   母亲生下我们三兄妹后,家里更穷困,她也更劳累。那时,父亲在遥远的一个煤矿上班,母亲则在老家务农,还要艰辛地抚育我们三兄妹。清晨,天没亮,母亲就起床了,忙着煮饭、煮猪食、喂猪。然后,母亲在厨房里一边吃着包谷稀饭,一边大声喊我们兄妹快起床来吃饭,好去上学。忙完了这一切,母亲才背上背篓,去地里干农活。一直干到下午两三点,母亲才回家吃中午饭。到了晚上,我们兄妹在煤油灯下埋头做作业,劳累了一天的母亲就陪在我们身边,神情专注地用针线纳鞋底。当时,我们一家五个人所穿的布鞋都是母亲做的。作业做完了,我们会给母亲揉揉肩、捶捶背。母亲就用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摸我们的头,笑盈盈地,说,你们兄妹可要好好读书,妈妈老来还指望享你们的福哟!   母亲在劳累生活之余,乐于帮助乡邻。村子里,谁家小孩的头发长了,母亲就为其剪发;谁家有红白喜事,母亲就帮助那家人煮饭;谁家栽秧打谷子,母亲也乐于帮上一把。热心肠的母亲赢得了乡邻的爱戴。   母亲为了让我们三兄妹健康地成长,付出了很多艰辛。哥哥9岁时患上重病,母亲既要种地,还要抽出时间带着哥哥到四川各地求医,历时三年多,才治好哥哥的病。而我8岁时也生过一场重病,险些丢了命。当时,我一连几天、高烧不退,烧的迷迷糊糊、吃不下一粒饭,只能靠喝点开水维持生命。母亲先后请来乡村的两位医生给我治病,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日重一日。医生说,孩子的病再这样下去,怕有性命之忧,赶快把孩子送到县医院去吧。母亲就背转身子,用手直抹眼泪。当天夜里,母亲向亲戚借了点钱后,就背上虚弱不堪的我,急匆匆地走入黑夜,姐姐就提着一盏煤油灯,在前面带路。母亲和姐姐跌跌撞撞,走了几十里山路,赶到县医院时,天都快亮了。庆幸的是,经过连续几天的输液、服药,我很快就病愈出院了。   为了让我们兄妹长大后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母亲竟然决定在经济极为困难的时期修房子。当时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们三兄妹还在读小学,家里穷得靠吃包谷稀饭度日。而父亲在煤矿挣的那点工资仅够买点种子和化肥农药,哪有余钱去修建房子!母亲只好向在城里当工人的舅舅借了2000元,便开始筹划修房子的事儿。   农村人修房很艰难,母亲为此吃尽了苦头。那时,木材很紧俏,母亲和亲戚们不知跑了多少趟县城,在漫长崎岖的山路上走出了多少脚茧、血泡,才采购到木材。而请匠人到深山采集石料,请砖瓦匠制作成千上万的砖胚、瓦胚,几天几夜烧窑来炼制砖瓦,挖地基、码砖墙······这一道道繁琐的工序中,母亲不仅要给众多的匠人和帮工们煮饭、送饭,还要为其打杂。母亲里里外外地奔忙,可累呛了!她饿着肚子干活,也成了家常便饭。   这些苦累都算不了啥,最让母亲伤心落泪的是:不仅邻居经常找岔子,与母亲争吵,三爸眼红我家修新房,也隔三差五地到我家寻衅滋事,和母亲吵闹、打骂,甚至扬言要杀我母亲!看见母亲这样被人欺侮,我们三兄妹也感到愤愤不平!在经济和精神的重压下,母亲艰难而缓慢地地修建着新房。   在修房的第二年,父亲工作所在的煤矿实行“农转非”政策,我和姐姐来到煤矿念初中,母亲则继续留在老家修房子,而大哥便外出修表打工挣钱来还房债。在第三年年底,新房终于竣工了。当我们知道这个喜讯后,一家人特别开心!   但不久,母亲却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整天不停地自言自语,说三爸要来杀她,还四处躲藏。可怜的母亲,是被三爸恐吓致疯的啊,这在我的老家是众人皆知的事。向来息事宁人的父亲,闻知此事后,并没有怪罪三爸什么,他只是默默含泪,把妈妈接到煤矿来看病。我们兄妹俩初次看见母亲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大哭,被吓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去劝慰母亲别哭。这非但没有劝住母亲,我们兄妹反而与母亲哭成一团,后来还是父亲凄然地把我们母子三人拉开。   家里这几年修房子,欠了很多债,哪有钱去给妈妈治病?为此,父亲也整天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从此,我们原本幸福的家庭,陷入愁云惨雾。   听说母亲疯了,在成都当工人的舅舅,便千里迢迢来到我家,把母亲接到四川华西医院。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母亲的病情好转了很多。于是,父亲便去成都,把母亲接回矿上。但母亲病情发作时,依旧要四处乱跑。为了避免母亲出意外事故,姐姐初中未毕业,就辍学在家,天天看守着母亲。   在这样难熬的日子里,我们姐弟俩一天天长大了。   九十年代初期,姐姐远嫁到成都,而我技校毕业后,离开了父亲所在的煤矿,被分配到另一个遥远的煤矿,当了一名井下工人。此时,母亲已经回到乡下老家,过着独居的生活;她的病情已得到有效控制,尽管还经常傻笑着自言自语,但能自理生活。而住在老家县城的大哥,偶尔会骑着摩托回家探望母亲。也许年少时被母亲突患疯病的变故吓怕了,我总是担心母亲又会遇到什么闪失,而惴惴不安!我时常梦呓着呼喊妈妈,醒来脸颊还挂着冰冷的泪滴。我结婚后,多次请母亲来矿上来居住,母亲总说人老要归根,不肯来矿。当母亲知道我在煤矿上班的事情后,经常在邮寄给我的信中说,要我上班时千万注意安全。我也饱含着泪水,每月都给母亲写信、寄钱,并请母亲一定要保重身体。直到2002年,我家安装了电话,才终止了与母亲的通信。   2004年夏季的一天中午,我刚从井下下班回到家里,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传来。原来是老家的哥哥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前不久不慎从高凳上摔下来,造成大脑出血,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几个小时后才被邻居发现,送到了县医院,目前正在进行抢救。突闻惨讯,我如遭雷击,半天回不过神来。我在心里千万次地泣血质问:命运啊,你为何如此残忍,连一个已过花甲之年的老妪也不肯放过!回答我的,只有死一样的沉寂,凄然长流的泪水!   当天,我就向矿上请了假,下午便乘上长途汽车,颠簸了十多个小时,我赶到老家的县医院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两点了。一位护士把我带到母亲的病房,我看见姐姐正提着水壶给母亲倒开水,哥哥把冒着热气的湿帕子放在母亲的额上。看见我进来了,哥哥热情地递过来一根板凳,姐姐亲热地招呼我坐下,叫我喝点开水。我对哥哥姐姐摆了摆手,焦虑不安地走到母亲的病床前,只见母亲脸色铁青、双眼紧闭,手和脚都插着塑胶输液管。我回转头,对姐姐焦急地问道:“母亲现在的病情如何?”“母亲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正在救治。”姐姐忧心忡忡地答道。看见一生艰辛的母亲步入了老年,本该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却躺在医院里受病痛的折磨,我心里不由一阵心酸,掉下泪来。我们三兄妹日夜陪护在母亲的床头,为母亲端屎倒尿、端汤送药。一周后,母亲终于脱离了危险期,却留下了半身瘫痪的后遗症。初闻惨讯,我们三兄妹哭红了眼,一天也说不出几句话来。出院那天,天色阴沉,我们三兄妹默默无语,用担架把母亲抬上出租车,看着母亲露在白色棉被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姐姐突然哇地哭了起来,我赶紧劝慰姐姐别哭,可自己也忍不住垂泪!
  不久,我的假期快满了。临走前,我再三叮嘱哥哥姐姐要好好照料母亲。尔后,我走近轮椅,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妈妈好想你再陪我几天,可是你这次回家已耽搁了不少时间,妈妈也没法再挽留了。以后,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妈妈?”“我年底就回来。”我心酸地看着轮椅上的妈妈:她的背部已驼了不少,白发更多了,脸上皱纹更密了。想起母亲这命运多舛的一生,揪心的疼痛便如涌出的股股喷泉,我掉转身,凄然前行,泪水汩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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