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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2020-09-18抒情散文田瞳
那时候,一到晚间,星星点亮天空的灯笼,村里的孩子们就从各家的院门里跑出来了。孩子们聚会在村中央的一片空场上,开始玩孩子的游戏。村里的孩子很多。白天都分散在各处,有的去学校念书,有的去地里薅草,有的在家抱小孩。等到天一黑,都出来了,不用上学不
    
  那时候,一到晚间,星星点亮天空的灯笼,村里的孩子们就从各家的院门里跑出来了。孩子们聚会在村中央的一片空场上,开始玩孩子的游戏。
  村里的孩子很多。白天都分散在各处,有的去学校念书,有的去地里薅草,有的在家抱小孩。等到天一黑,都出来了,不用上学不用下地,就剩下玩了。孩子们都喜欢天黑,因为天黑了就能玩游戏了。
  我们玩的是一种叫作“藏摸”的游戏,就是大家通称的捉迷藏,我们那儿叫“藏摸”。天天都玩这个,咋也玩不够。
  玩“藏摸”的时候,孩子们分成两组,我们叫作“班”,就是分成两班。分班的规则绝对公平。先是所有的孩子按大小排列,两个身材大小差不多的孩子结成一对儿,由两个最大的孩子挑兵选将,挨着序列挑,结果两班的成员都是一对一,势均力敌。分好了班,就开始藏,一班藏,另一班找,直到把藏的一班人马一个一个全都抓出来,就算是一盘结束,再由另一班藏,开始新的一轮。
  那时我还很小,是排在最末尾的一级,分在哪一班也不顶用,就是跟着瞎跑。不过,“藏摸”给我的少年时代带来的乐趣,至今仍忘不掉。
  夜幕下的村庄,总是带着一片神秘,一群孩子呼叫着分散跑开,转眼间隐进黑暗里,消失不见了。这时候你就找吧!院子拐角、矮墙后边、小车屋里、牛棚背后,都是藏身之处,还有的钻进草垛,或是爬到树上,凡能隐藏的地方,都会躲藏着一两个小小的身影。每次隐藏的时候,都是那一班领头的大孩子安排,你藏在这儿,他藏在那儿,一班孩子都藏好了,那个头领便高喊一声:“藏好了!”而后迅速藏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于是,另一班孩子就一齐出动,开始寻找。
  一般说来,天天藏天天找,藏来藏去,凡能藏匿的地方,孩子们都一清二楚,不管你藏在哪儿,总能找出来。每找到一个,就欢呼一声:“找着了!”便像抓到俘虏一般,押解着回到大本营集中在一起,派一个人看守着,再接着往下找。最后剩下对方的首领,找起来最难,因为首领总是藏在最难找的角落里。“藏摸”的乐趣就在这个地方,越是难找,就越提劲儿,那趣味就在这个找的过程中。藏和找,包含着斗智斗勇。能够藏在最难找的地方,这是智;敢于向最黑暗的地方出击,这又是勇。孩子们就在不停地斗智斗勇中获得不尽的乐趣。
  我们那些孩子里边最大的一个叫邪伙,姓马。马邪伙大概有十四五岁,我也弄不准。反正是他的个子最高,也最粗壮,谁也打不过他,他就是孩子里边的王。每次分班的时候,都是马邪伙和一个叫藏的女孩子分开挑人。藏虽是个女孩,可身个儿比别的孩子高出一截,那时候大概有十三四岁了吧,只有藏能与马邪伙分庭抗礼,每人率领着一队人马在夜幕下的村庄里东奔西跑。每晚藏摸的时候,马邪伙和藏就是两队人马的首领。
  那一个晚上,野地里刮起了风,天上的云乱跑着,遮住了半圆的月亮,星星也一个跟着一个藏起不见了,村子里就有点黑。不过,我们那些贪玩的孩子还是一个一个都从各家院子里跑出来了。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聚集在大路边一棵大柳树下,按照往常的惯例开始分班。
  就在那时候,马邪伙忽然不叫藏当他的对手了,又从男孩子里边挑出了狗蛋,叫狗蛋当另一队的头领。哦,这是干啥呀?狗蛋比马邪伙矮半个脑袋呢,怎能敌得过他呀?可是孩子们都怕马邪伙,谁也不敢说啥。
  马邪伙就和狗蛋挑人。
  “我挑藏!”马邪伙头一个先把藏挑走了。狗蛋只能挑剩下的。
  这么一来,挑来挑去,两班力量明显悬殊。狗蛋胆小,也不敢跟马邪伙争。我呢,个子太小,不可避免地落到狗蛋那一班。
  游戏开始了。马邪伙那一班先藏,我们这一班找。一玩起来,孩子们的劲头儿就上来了。别看我们这一班孩子小,也能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找出来。
  我们在狗蛋的带领下,分成几股到各处去找。不一会儿,就听见黑暗处有一声喊:“找着了!”接着,另一处也喊:“找着了!”
  一声接着一声,不到半个时辰,把对方的兵将都押解到大柳树下了。清点一下战果,只差两名没有抓到,就是他们的头领马邪伙和藏。嘿,最大的两个没找见,离胜利还远着呢。
  我们一个望着一个,不知那两个大家伙藏到哪儿去了?狗蛋说,找!都跟我走!
  于是,留下两个守兵看押俘虏,别的孩子都跟着狗蛋再次出发了。
  我们提起精神在黑暗中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身的地方。可是,平日里我们藏过的那些地方一一都找遍了,连个影子也没有。哼,他俩能藏到哪儿去呢?
  我们在整个村子里一遍遍搜索,时间不觉过去了很久,都累得跑不动了,渐渐也都没有兴趣了。于是,我们就大声喊:“出来吧,不找了,回家睡觉了。”四处跑着喊了一阵,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回到大柳树下一看,我们留下的两个守兵和抓到的俘虏,一个也不见了,他们等不来我们,都自动散去了。时候确实是很晚了。平时,我们一晚上能轮番玩上几盘,可今晚一盘也没玩够,都是马邪伙和藏弄的。不知他们到底藏到哪儿去啦?真扫兴!我们闹得人困马乏,只得不欢而散了。
  那一晚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那以后,每天晚上的藏摸游戏还在继续下去。可不知为什么,那一晚的事却牢牢记在了我的脑子里。许多年后,我们都长成大成人了,我出外上学,在城市里参加了工作。马邪伙还在村子里,他连初中也没上完,就回家劳动了,可不知怎么弄的,他倒当上了大队长。这家伙,小时候就当头目,长大了还是头目。听说他这个村官十分霸道,把村里的很多女人都糟蹋了。由此,我忽然想起了那一夜藏摸的事,哦,我明白了,那一晚,他把藏拉到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肯定没干好事!他的劣行,从那时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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