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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土城沟

2020-09-17抒情散文文珺
土城沟土城沟要去的人家,事先是说好的,是一个同事的姑舅家(表兄弟)。当我们颠簸了四十公里的山路,到达的时候,那个憨厚的山里人,正骑着摩托车等在路口。这个地方,四面都是高大的山体。根本看不到什么土打的城墙,只感觉到坡度渐增,原来它马上要到五台

土城沟
  土城沟要去的人家,事先是说好的,是一个同事的姑舅家(表兄弟)。当我们颠簸了四十公里的山路,到达的时候,那个憨厚的山里人,正骑着摩托车等在路口。
  这个地方,四面都是高大的山体。根本看不到什么土打的城墙,只感觉到坡度渐增,原来它马上要到五台岭了。五台岭,可是华锐藏区通往本康佛地的一个必经通道呀。心里一直很奇怪这个地名,后来经一个同事解释才知道,原来土城沟,在藏语里就是斜坡的意思呀。要过五台岭了,要上一个大斜坡。若是过去,这里肯定是一个马队或是人歇脚的地方。在这个大斜坡上坐一坐,喝口茶,吃一些酥油糌粑,嚼几口肉,继续的往前走。这里,可是通往藏地的必经之地呀。再往里去,过了五台岭,就到了朱岔峡,就近了本康胜地,就站在佛的脚下了。
  由于前几天一直在下雨,往他们家走的那段路很泥泞。车刚走了几步,都陷在泥淖里。这个憨厚的山里人,为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而很不安,好似那路上的泥泞是他制造的一样。急忙解下摩托车后坐上的绳子,一头拴在车前的护杆上,一头背在自已肩上,想把车拉出来。车里的男同事们也跳下去帮忙。我们下了车,在后面推。
  这个季节,是土城沟最美的。由于山大沟深,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山涧谷地。一方草地,芳草静美,各色无名的野花,在草丛中点头致意。一只瘸着腿的羊妈妈,正和它的小羊卧在路边的草地上。看到我们一群人唧唧喳喳地走过来,羊妈妈有点紧张。它拖着那条瘸腿,向草地中间跑,小羊紧紧地跟在后面,慌乱地望着我们。
  几个孩子,看见小羊就激动地大叫起来。美羊羊,懒羊羊,小女孩的声音在空谷里回荡。
  他们家,就在山坡低下一块草地上。一条清澈的小河,自他们门前潺潺流过。
  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女主人很年轻。黑红的脸盘,浓眉,深陷的眼眶,高挺的鼻梁,黑而密的长发。一个典型的藏家女子。
  她有点害羞地笑着,打开院门,躬身让我们进屋。
  我们一行三十几人,一下子使小院子显得拥挤起来。几个小孩子,看见什么都好奇,甚至,墙角里卧的二只小猪,也令他们哇哇大叫。随即,就撵着猪满院子跑。
  院子正中,有一座小小的香炉。一些柏枝,在静静地燃烧,桑烟的香味,弥漫在院子的角角落落。藏人信仰佛教,家家都供奉佛像。老人,到了一定年龄,只做一件事,念经,拜佛,转佛塔。这里,离附近几个大寺都远。但这是石门寺,往本康佛国走的必经之路,所以人人念经,家家拜佛。
  信佛的人,大多喜欢安静。那个老人,脸上至始至终都一种表情。看不到忧伤,看不到快乐,他平静而平淡地看着我们,一任我们向他提问诸多的问题。我们叫他阿米。他每答一句,总先说二个字奥呀,意思是好。他的手里,一直在捻动着一串褐色的佛珠。
  尘世中的我们,喧嚣而热闹。孩子们大声疾呼,几只小鸟惊慌地从屋顶上飞走了。
  几个男同事,己拿出了酒瓶,准备在此大醉一切。
  我悄悄地走出了小院。
  院外,堆放着一些干枯、发黑的材火,还有一堵牛粪块堆成的矮墙。质朴,真实,日子的味道。
  二个年轻人,呼叫着从院子里跑出来。他们带着七八个孩子,趟过小河,要到对面山上摘花。
  正是香柴花和枇杷花盛开的季节。四面的山坡上,半坡的紫色,半坡的白色。任是谁看到,都想跑过去,在花丛中走一走。
  山谷里,阵阵花香,随缕缕山风袭来,令人神清气爽,馥郁满怀。几只鸟儿,藏在花丛之中,唧唧啾啾,叫个不停。小河里,清澈见底的一袭水,拍打着岸边的水草和河底的石头,欢叫着向前流走。它曲曲折折,婉婉蜒蜒,若玉带一样,穿过这片草地,消失在群山之中。
  几个女同事,也相继走了出来。我们商定,去爬对面的那座鲜花山。
  越往山脚下,香紫花越密。这种低矮的灌木,经过一个漫长冬天的休整,此时正进入它一生之中,最灿烂的季节。浅紫和深紫色的花,繁密地开着。它的枝若干柴,坚硬、粗砺,叶碎小,泛着油光。根粗大,牢牢地扎在脚下的土地里,驻留住了水份。一层厚厚的青苔铺在脚下的草地上,走上去软绵绵的。
  在乡村,它可是最好的燃火原料呀。小的时候,去山里三爷爷家,叔叔去山里打紫,其中打的一种就是香柴。每天早上,三奶奶把香柴放进炉子里,用火柴一引,火就噼里啪啦的着了。然后,丢进牛粪,搭上茶壶熬奶茶。三爷爷爬在被子里抽旱烟。我半闭着眼睛听火车哐哩咣噹,从山脚下走过。爷爷早过世了,叔叔和弟弟们都在外打工。一条特长隧道,劫走了人们梦里火车的声音。三爷爷家的老院子,早就荒芜了,而山里的柴也闲置了。
  山坡不太陡,但还是很难走。脚下,是厚厚的草垫。一脚踏上去,脚就会陷进去。灌木丛中,也开着各色小花。蓝的,白的,紫的,粉的。有一种花,和鸢尾花很像,紫色,花蕊有白色小圆点。但枝比鸢尾的要矮小,不知道名字。就叫它野鸢尾吧。它浅浅地笑。偶有几只小蝴蝶蹁跹飞过,停在发间,做个小梦又飞走了,它把人也当花了。
  我们劈薪斩棘,一路前行。突然,前面的一位女同事大叫起来。原来,她在山坡上发现了大片的鹿角菜。这种菜,我们只是在饭桌上见过,今天第一次亲眼所见,不禁很高兴。
  同事拔了一大把,没有地方装。我解下脖子上的丝巾,将它们包起来,背到背上。
  山上的积水很多,行走很困难。几个人还要去山顶拔花。我拒绝了,花有花的家,我有我的窝。野花是山里的,我是尘世的,采它做甚。
  院子里喝酒的人,大概也觉得闷。这时,也坐到了小河边的草地上。呼五喝六,大声划拳。山野之中,你爬你的山,我看我的水,他喝他的洒。羊吃草,人唱歌。云在青天水在瓶,各不相扰。
  忽然想大喊几声。一时,空山回荡,山风回旋。引得山上山下,一片大笑之声。
  仰望山顶,片片白云悠然飘过。一丛丛雪白的枇杷花,也若白云落在山坡上。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也是一朵花,驻足山坡,灿烂开放。
  山下人家,屋顶已飘起了袅袅的炊烟。热情而憨厚的山里人,给我们宰了一只羊,并己煮到了锅里。女主人还把羊血和菜,炒面等装在羊肠子里,烤上了当地特产一羊肠子。
  草地上的人们已喝得半醉了。有人放了音响,几个人,随着音乐跳起了锅庄。边跳边笑边喝,引得一山坡的花也随风跳了起来。   一时之间,山笑,水笑,风也笑,连那头一只在向这边张望的老牦牛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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