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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随想

2020-09-17叙事散文万里
路上的风景从家去新厂,单程约十五公里,一早一晚,便是三十公里。妻子原来就在新厂上班,对于早已走惯了这段路的她来说,这算不了什么,但于我而言,实在是段不近的行程。好在,一段新的路程,总有些新的可看之处,可以聊解人在途中的焦急心情。如今正是初春

路上的风景


  从家去新厂,单程约十五公里,一早一晚,便是三十公里。妻子原来就在新厂上班,对于早已走惯了这段路的她来说,这算不了什么,但于我而言,实在是段不近的行程。好在,一段新的路程,总有些新的可看之处,可以聊解人在途中的焦急心情。

如今正是初春时节,虽说冬去,到底还是寒气逼人。早上出门时,张口便是一串白气,人也随之变得有些瑟瑟欲抖,扶着车把的双手也是生生的痛。可路边的花花草草却先已觉出了春的讯息,逐渐呈现出一丝生机来。看,临近第一个拐弯处的那丛腊梅花,早已谢了花蕊,想要吐出叶芽了。最美的,要数那段沿河公路。河两岸柳丝纤细,随风轻拂,近看只是点点嫩芽,将出未出的样子,离远了看,却绿得如一片轻烟,由不得人不多看两眼。每每走到这里时,总让我想到《红楼梦》里提到的那种纱:轻烟罗。若有若无的一抹轻烟,绿得不突兀,绿得清新宜人,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景致了。由此看来,植物竟是比人要先知先觉得多,也勇敢得多。

骑行约八公里处,有一S型的弯道。这里也是一处极好的看景点。路左是一处村庄,依旧是青砖黛瓦,古色古香的样子,正是江南极常见的。现如今,大城市里高楼林立,要想寻找这样一处庄户,可不大容易,便是在这城郊结合处,也是不多见的。路右是一处高速公路,路上来往穿梭的车辆极多。公路与我所行柏油小路之间,是极宽的绿化带。那绿化带不是简单的草坪铺就,而是成片的高大树木。有杨树、香樟树、广玉兰,诸此不一。骑行在小路上,隐约可以听得见高速路上川流而过的车响,却独独看不真切,只是从浓密的树影里偶尔瞥见一丝踪影。

按我的想法,这里正是一个极佳的所在。可据妻子说,此弯道处却正是最易出交通事故的地方。或许,也曾有许多像我这样留恋好景的人,一时忘性于眼前的美景,加之弯道处视野受限,不慎出事。这想法不禁让我每经过此处都会心生叹息。再听那边公路上隐约传来的声响和偶尔得见的踪影,才觉心悸不已。正是它们提醒了我,这是在上班的路上,在工业文明包围的社会环境中,不是我的梦中江南。尽管,这里有着古色古香的村落,有着可供诗人发挥念想的众多香木。

是的,这是一个忙碌的世界。或许,我们不缺诗意,但我们的诗意却无处寄存。
厂区的路


  进入厂区,正对大门的是一条笔直的水泥路,很宽。每隔二十米,又会有一条横向的路与它交错而过。每天,我都会从它们身上走过。我来厂半个月了,少说也走过几十趟。我想,再过一段时间,我或许就会淡忘它们的存在,就像我曾经熟悉的每一条路。太熟悉了也就不会在意了,人性使然。但在一开始,我还是很刻意地想要说说它。

与老厂的路相比,它们实在宽大得多,也气派得多。这气派,包括路本身,路上驰过的车,还有,路上走过的人。这里是总厂,与旧厂相比,这里除了成群结队叽喳而过的车间工人外,还经常可见头带红色安全帽的公司领导层。路的两旁,有三个大车间和一处办公楼,还有面积极广的绿色草坪。

路的使命就是让人行走的,厂区里的路也不例外。人们走在上面,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两边的厂景,偶尔会有人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看天的人,或许只是因为天上正飘过一片云彩,看地的人可能是为了当心脚下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块石头来,硌着了自己的脚。他们看的,不是真正的路。路却是实实在在地被很多人遗忘了的。

站在厂区大门内,向左亦或向右,只是随便一拐,顺着水泥路走,便可以绕场一圈。无论你怎么走,到最后,我们总是回到了自己的出发点。厂区面积很大,可若在地图上看,它只能是一个点。成了一个点的厂区里,还有路的存在,可是我们已经无处去寻。我们隶属于这个厂区,是行走在路上的草芥,自然更是无处寻。有时候,我走在路上,想像着自己站在高高的天上,俯身下望,寻找着这么一个厂,厂里的路,还有奔驰在路上的车,以及那些坐在车里行在车外的人,却什么都寻不到的时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水泥的路面,平稳舒坦。即使是雨天,只要注意落脚的位置,再撑上一把伞,连鞋子也不会湿。可我不是太喜欢,因为正是它们,让我们失去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可能,我们失了地气。

所以,我还是喜欢家乡的泥巴路。一片枯草间,随便走走,便走出了一条路。多好!没有拘束,一个点也可以发散到任何地方。 食堂门前的竹


  厂区很大,草坪面积也很大,唯独遗憾的是树木不多。据我半月的观察,除了两棵新移栽的香樟树以外,最为高大的大约就只有门卫室后面那几株芭蕉树了。

这些树大多新移栽不久,看起来突兀得很。最主要的,是它们来此新居,还没有缓过精气神,一派无精打采的样子。这让我很是失望,倒是食堂门前的那一片竹子给了我一份意外的惊喜。它们就那样亭亭玉立在那里,恰巧将食堂的进口挡了个严丝合缝。欲进食堂,先需绕到竹后,那进口方豁然开朗。如此,岂不也得了“曲径通幽”之妙?

那是一种极细的竹子,一经生长,很快就能成了气候,一大堆一大堆地挤在一起。最喜有风的日子,人经过时,风也适时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将人的心灵带入到唐诗宋词的意境当中。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王维一定是深得竹韵的。新厂建厂不久,此竹自然与那些树一样,也是新栽不久的。难得它扎根得快,如今已是蓬蓬勃勃地葳蕤成一片。

每天经过,都会有许多落下的竹叶,可从未觉出竹子有任何颓败之势。眼瞅着冬已去,春暖在望。想来不久,地下又会钻出大批笋尖来。

与竹相比,我倒是自觉形秽了。我于老厂工作近八年,离开时,那份难舍之情自然不难理解。八年时间对于我们这些天南海北聚集起来的人而言,真是太长了,由此形成的情感堆积也太厚了,我很珍惜。我记得和我搭配干活的小唐前两天离开时,临出厂门突然回头对我喊了一声:杨哥呀,不管怎样,二十年后你一定要找到我!我说:那么久远的一个时间点,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你呢?可我刚一说完,就觉得心头一热!也许,很多人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可是当你明白,我们虽然长期在一起工作生活,一朝离别将永不再见时,你,就什么都懂了。

现在,每天在我面前陪我说话、一起干活的人,全都是新面孔。我与他们之间还有一定的陌生感。我不知道这种陌生感要到何时才会消失。相见是缘,我想,我们会相处得很好,就像我曾经和老厂的同事那样。我记得来新厂第一次开会时,领导说过一句话:只有心往一处使,我们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团队。这话实在说得有理!那个我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团队已经属于过去,我们的人生就是个不断分离不断聚合的过程,任谁也脱不了这个定律所困。旧的一批同事离去了,新的同事也就结识了。人生无处不如此,旧的去了,新的来了,慢慢的新的又变成旧的了。习惯了,也就适应了!

习惯需要漫长的时间方能养成。此刻的我,只觉得处处不适,时时难耐。甚至于无意识间也会长叹一声。倒是这竹,给了我许多启示。何处不能扎根?难怪郑板桥有诗赞竹云:一枝一叶总关情。这竹中有道,若是单将其作为怡情宜性的小物件,可真正是误了。


[ 本帖最后由 李兴文 于 2014-3-4 13: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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