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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老 屋

2020-09-17叙事散文李炳来
要是祖上的那位先人多少能有点名气,我家的老屋一准能成个文物。爷爷在世时曾对我说:他刚记事的时候,老屋就是这般苍老。相传老屋是爷爷的曾祖父年轻时建的,那是我家的鼎盛时期。    老屋是五间堂屋,中间三间是瓦房,两侧各带一间平房。瓦房用的不是三


  要是祖上的那位先人多少能有点名气,我家的老屋一准能成个文物。爷爷在世时曾对我说:他刚记事的时候,老屋就是这般苍老。相传老屋是爷爷的曾祖父年轻时建的,那是我家的鼎盛时期。    

老屋是五间堂屋,中间三间是瓦房,两侧各带一间平房。瓦房用的不是三角架,而是大梁、二梁那样的平行堆砌。大梁、二梁以及上面的檀条都是用刨子刨过的,个个笔挺光洁,并用桐油浸泡过。它座落在村子的南侧,门前不远处便是一个几十顷大的池塘,塘边是一排合抱粗的垂柳,柔软的枝条象刚刚用过高级洗发水洗过的少女的秀发。每当荷花盛开的时候,荷花垂柳竟相辉映,成了十里八乡的一景。老屋成了我们家的自豪,我的四个嫂子都是奔着老屋才走进我们的家门的,然而直到我长大成人,才知道三爷才是老屋真正的主人。    

三爷从小眼睛就不好,曾祖父临终时把爷爷弟兄三个叫到跟前,明确了老屋的归属,也就是这房子归三爷所有,让三爷在这里住到百年。三爷先前一直住在老屋里,直到母亲要过门时,不知爷爷给他说了些什么,据说他是高高兴兴地搬进了原本是我家的院子里,并和爷爷相处的很好。    

大凡眼不好使唤的人,都有他自已的生活窍门和独到之处,在这方面,三爷表现得尤其突出,只要你同他说过一次话,二三年后听到你的声音,便会毫不含糊地说出你是谁,让明眼的人们惊叹不已。三爷不相信迷信,所以一直也没有从事算卦一类的营生,也没入村里的五保,他自己开伙做饭,所用的东西,都是我们几家轮流保障,这着实让那些孙男娣女一大帮而又生活无着落的老人们悲伤不已。    

在我入伍前不久,我父亲生了次大病需要很多钱,正在家里为求借无门,感到为难的时候,三爷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枚带宝石的黄金戒子,一下子就卖了三千多元,我家的日子也就是从那时又火爆起来。此时,人们好象忘记了老屋的归属,感到我家一定有的是陈货,百年老屋重又焕发出少有的生机。    

伯父最先提出不能再让三爷自己生活,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眼又不好,他早就想该把三爷搬到家里安度晚年。首先站出来反对的是五叔,他在兄弟中最小,养三爷怎么说也是他的责任。在老家那一亩二分地里,你别说,还真有这样的规矩。    

三爷说,他谁也不跟,就等到我娶了媳妇后养他,他这一表态不要紧,可把我父亲害苦了,都说他在背后使了坏,人太黑,自己用三爷的养老钱看了病不说,还光怕别人得到好处。    

不论别人怎么说,三爷一直谁也没跟,还是一人过着日子,只是我的伯伯叔叔们,比任何时候对待三爷都好。我从军后,我一直牵挂着三爷,牵挂着老屋。说实在的,是三爷把我从小看大的,他是我的保姆,我是他的拐棍,我们有着特殊的感情。正如儿不嫌娘丑,我当兵提干后,休假时还时常同三爷睡一个被窝,这在许多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我适应了三爷那特有的气息,是他造就了我的为人和性格。    

在我从军以后的日子里,我的伯伯和叔叔们,动不动就让孩子们到三爷那里胡乱折腾,甚至到三爷门前挖个菜窖或搞点建设,试图从中找到什么宝物,发个小财。尽管有爷爷在,都没敢直接打老屋的主意,但据娘说,都没少动了心思。一相不太安份在家的五叔,在婶婶的教导下,也老实地守在家里,象政局不稳的国家元首不敢出访一样,生怕一但出门,家中发生了变故,让别人争走了好处。    

三爷本身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人们在他面前又十分小心,他整天象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有人一不小心提到财产的事,他总是装着没听清楚避而不答,或是用其它话题应付了事。有人说三爷鬼得很,在吊侄子们的味口。更有人说,三爷喜欢我,早把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我。在我长大成人后,除了三爷的爱,我不曾得到三爷一分钱的财物。我对他的爱,如同对父母一样,是一种天然生成的、绝无杂念。    

那是二00一年秋天的一个日子里,我突然听到三爷去逝的消息,我恨不得扎上翅膀飞回去再见他一面。当时我正随部队在外执行战术演习任务,特定的环境、特殊的时期使我脱不开身。在我面对故乡正在悲伤的时候,一个令我大吃一惊的消息又从故乡传来,就在安葬了三爷的当天,我的伯伯、叔叔、哥哥、弟弟们,穿着孝服就把三爷的家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还不死心,为找到财宝,连房子都扒了。多病在身的爷爷一气之下卧床不起,不几天也随三爷而去。    

得知爷爷去逝的消息,我便清楚老屋的命运。在我一年后回家探亲时,昔日的老屋,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家的老屋,我的童年,我逝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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