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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旅 途 的 感 动

2020-09-17叙事散文放飞梦想

旅 途 的 感 动放飞梦想那年秋天,正是各高校大学生陆续返校的高峰期。 我们一家三口乘坐大客车从县城出发,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奔跑,到达千年古都西安。顾不上喘息,急急忙忙挤上公交车,几经转站,来到人头攒动的西安火车站。漫长等待以后,我们
旅 途 的 感 动

放飞梦想


那年秋天,正是各高校大学生陆续返校的高峰期。

我们一家三口乘坐大客车从县城出发,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奔跑,到达千年古都西安。顾不上喘息,急急忙忙挤上公交车,几经转站,来到人头攒动的西安火车站。漫长等待以后,我们紧跟着乘客自发排起的长队缓缓向前蠕动,好不容易才挪动到检票入口,验过车票,终于挤上了由西安开往沈阳的118次列车。

原以为我们能够坐在一排,能有紧靠车窗的位置,因为女儿晕车。全家人坐在一排,女儿晕车时好有个照应。谁曾想,我们提前在网上预订的车票不是同一排座位,也没有靠窗的位置。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失望,随之很快调整过来,安慰自己,出门在外,将就着坐吧!

我和妻子坐在对排三人的硬座上,女儿坐在侧面两人的硬座上。我让女儿和自己交换位置,坐到她母亲身边好有个照应,女儿虽然理解我的意图,可她摇摇头不过来。

我担心女儿中途晕车,寻思着给她换一个紧靠车窗的座位。我身边紧挨车窗坐着一位操四川口音的男子,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尝试着跟他解说了原由,期盼得到他的理解和同情。谁知那青年男子摆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也晕车的!”

我又心有不甘地向对面那位辽宁鞍山的青年妇女诉说着原委,指望她发发善心,换换位置。那女人用陌生的目光瞅了瞅我,默默无语,干干脆脆地摇了摇头!

我还不死心地来到女儿身旁,寄希望于她旁边靠窗坐着的那位小伙子。从刚才小伙子与同行亲人的谈话里,得知这位来自陕西延安的小伙子,也要到沈阳上大学。我不厌其烦地向小伙子诉说着自己的想法,希望他能行行方便,同女儿交换一下位置,让女儿坐到紧靠车窗的位置。那小伙子抬眼看了看我,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用摇头来答复了我的意愿。

一次又一次遭遇无言以对的冷遇,我不由得想起“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这句俗话来,人生在世,总免不了出门在外啊!正因为出门在外、举目无亲,面对车厢里一个个“萍水相逢”的身影,一张张陌生面孔,尽管互相让座是举手之劳,可是素昧平生的人们由于心存介意而不愿帮忙,这也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无可厚非。

正当我为自己的尴尬境遇感到不快的时候,对面那个辽宁鞍山的少妇竟然毫无忌讳地把鞋脱掉,将臭脚从吊几下面伸过来,紧挨着我的屁股搭在椅子面上。怎么这般无所顾忌呢?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滋味,瞥了一眼那个过于随便的年轻女人,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尽量不要让她的臭脚靠近我的身体。

夜越来越深,列车穿透夜幕向前飞奔,窗外偶尔有多彩亮光闪过,我想那大概是列车路过城市之时五彩霓虹的回光返照吧!四川那位戴眼镜的男子已经伏案呼呼大睡,靠窗的座位就有这个好处,困乏了可以随时随地伏案睡觉。我和妻子对面,辽宁本溪那对夫妻紧挨着坐在一起,最初还有说有笑地交流,慢慢地就打起盹来,那女的索性蜷缩成一团,躺在丈夫大腿上睡起觉来。人在旅途,又在火车上过夜,不管平日里多么体面、多么讲究的男人或者女人,这时候都会放下架子,露出最本真的面目来。

从西安到沈阳要坐二十八个多小时才能到站,尽管火车在嘀哒声中快速前进,但是时间依然过得很缓慢。车厢里渐渐地安静下来,人们有的仰着,有的卧着,有的躺着;有的抱着双臂,低头沉睡;有的伏案而眠,大伙儿以不同的睡姿打发着旅途时光。我们实在困倦得不行的时候,就在各自座位上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就这样熬到了翌日天亮。

大约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相处吧,旅客之间的戒心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地抵消,三个一伙,五个一团,分头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也许是为了打发无聊而漫长的时光吧,妻子同对面坐着的三个东北人说起了闲话。唯独我极不愿意同他们搭话,心想:陌生人终究是陌生人,何必白费口舌,跟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更反感妻子同他们对话,几次想劝阻妻子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跟他们言来语去地套近乎,可是却不忍心让妻子扫兴,破坏了她排遣无聊的勃勃兴致,只好听之任之,看着妻子无拘无束地跟他们海阔天空地闲聊。在那种情景之下,也许只有没话找话地闲谝才能使时间过得更快一点吧!

从他们东拉西扯的闲话中得知,三个东北人都是送女儿到西安上大学,然后才坐车返家的。鞍山那个少妇的女儿高考只考了300多分,他们一家选择让女儿读西安一所私立学院(三本)。而本溪那夫妻俩也为女儿选择了西安另外一所三本学院。他们不约而同地感慨,虽然高考是一座千军万马都来拥挤的独木桥,可是不挤独木桥的法子却实在没有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黄昏时分,女儿终于坚持不住,再次出现了呕吐现象。我当下意识到,女儿不仅仅是晕车,更可能是受凉感冒了。想当初,刚刚到达西安汽车站,天空就下起了蒙蒙细雨,那时女儿就因为晕车呕吐而气色不好,我看见她穿着短袖衬衫,冷得有些打颤。下车后,我让女儿再加穿一件长袖衬衫,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感冒啊!女儿那时却说,不用,没事。已经是大学生的女儿有些固执,我不能说服她。

我想应当赶快让女儿喝点感冒药,以防病情加重。情急之下,我和妻子连忙从几个旅行包里翻找起来,只可惜仅仅找到了几粒预防晕车的药片。原来,上车前只记着买晕车药而忘记买感冒药了!我懊悔起来,出门在外,路途遥远,怎么如此粗心大意,怎么会忘记带上感冒药呢?此时此刻,我真有点火烧火燎的感觉。

女儿连续跑了几趟车厢前面的洗手间,我看她脸色蜡黄,越来越支持不住的样子!我的心当下揪紧起来,一种不知所措、孤立无助的惊慌顿时袭遍全身!这可是在火车上啊,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又没有对症药物,万一女儿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我和妻子焦急地站在车厢走廊里,就让女儿过来在我们这边的座位上躺倒休息一会儿,女儿吃力地走了过来,可是那条长坐椅只能蜷缩着躺下。这时候,那位四川男子连忙立起身来说,“我站到走道里,让孩子躺在座椅上好好地睡一觉吧!”

还没等四川男子起身,鞍山那女人也迅速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过道里,“还是让孩子睡这边吧!”

“对对!让孩子睡这边好!”本溪那对夫妻附和着说道,随即麻利地起身站到走道里。

女儿缓缓地躺倒在长条椅上,妻子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说:“孩子头烧得烫手啊,这可咋办呀!”

“不要着急,出一身汗就好了!”鞍山那女人把自己一件粉红色衬衫拿出来盖在女儿身上,叮咛说千万不能再让孩子着凉呀。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本溪那女人忽然兴奋地说:“差点儿忘了,我身上不是带有退烧药吗?”女人说着,便从丈夫怀里接过粉红色的手提包,找出一块嵌着十多粒白色药片的塑料纸板。

女人从塑料纸板里剜出两粒药片塞到妻子手里。“赶紧让孩子喝了吧!”我和妻子就像碰到救星一样,感激地望着本溪夫妻俩。

我连忙拿着杯子到前面盛来开水,等女儿喝了药在椅子上躺下,心里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药退烧很灵,一会儿就好了!”鞍山那女人一边安慰我们,一边把那块里面嵌着西药片的塑料纸板递给妻子,“你们留着吧!路上用得着的!”妻子再没有推辞,把药片收了起来。

女儿喝了两片退烧药之后进入了沉睡状态。那三个东北男女站在走廊里关切地看着病中的孩子,我和妻子忧心忡忡地陪伴在女儿身边,妻子轻轻呼唤着女儿的名字,想问问孩子现在感觉好些了没有,可是女儿睡得很沉,好半天都一声不吭,这就更让我们感到焦急。

“孩子太疲劳了,晕车加上感冒,又没好好地休息,睡一觉就好了!”看见我们非常着急的样子,鞍山那女人宽慰说。

看见他们站在过道,我有些过意不去。夜里十点多钟的时候,女儿终于醒了过来!我和妻子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妻子感激地对那三个东北人说:“多亏你们,太感谢你们了!”鞍山的那对夫妻说:“出门在外互相帮助,这是应该的!”

过了一阵子,鞍山那女人要下车了,她麻利地拾掇好自己的行李离开时,愉悦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向我们挥动:“再见!你们也快到目的地了,一路平安!”妻子也向她挥手致意。

又过了一站,本溪那对夫妻也要下车了。他们默默地挥手向我们道别。我和妻子也频频向他们招手致意。说一声再见,道一声平安,相聚了又要分别。

三位东北旅伴先后下车了,拥挤的座位显得宽松了许多,我却感到他们离开得有些突然,多么希望能和他们再多走一程啊!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回想起相处时的一幕幕情景,我的内心翻腾着一种空寂的失落感,随之又被依依不舍的感动所代替。路遥知马力,时久见人心,世上到底还是好人多啊!

作者原名:曾 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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