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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味道三 鱼和那只鸟

2020-09-17叙事散文二哥哥
味道三 鱼和那只鸟三哥,三哥,看我的大眼睛。切着葱姜蒜的三哥头也不回地说:和鱼比眼睛呢。两条鱼正在盆子里蹬着眼盯视你。三哥说他是个勤力的人,总是能把吃过的,看过眼前的东西一丝不苟地做出来。现在三哥让你洗绿豆芽,说要把它炒成正宗的鲁味。然后

味道三 鱼和那只鸟
  三哥,三哥,看我的大眼睛。   切着葱姜蒜的三哥头也不回地说:和鱼比眼睛呢。   两条鱼正在盆子里蹬着眼盯视你。   三哥说他是个勤力的人,总是能把吃过的,看过眼前的东西一丝不苟地做出来。现在三哥让你洗绿豆芽,说要把它炒成正宗的鲁味。然后他说:以后要学着点,吃饱饭不想家。你大声地咳嗽一下,转身走开了。   “我才不要学做菜。”一个声音在你心里固执地说。离开了厨房,坐在电脑前,胡乱地翻一本书。“你是要吃饭的,为什么不能学着做菜呢?”你问自己。桌上,一只很小很小的虫子保持着飞翔的姿势,站在一卷洁白的卫生纸上,它以飞翔的姿态被定格在一瞬间。无疑,虫子是美艳的:细长的躯体,青翠的衣着,透明的翅膀,清晰微弱的纹理里有晶莹的光幽幽地隐过。你想起另一个飞翔过的动物,它曾经潜伏在这间屋子里。   立秋之后的一天夜里,你也坐在这个位置,一阵奇怪的声音伴随着电脑发出的电流声轻微地响过,你没有在意,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悉悉索索地声音开始频繁地在房间里响过,回头看看没什么,再环顾四周,还是没有什么。那个细微琐碎的声音随着一个在屋顶回旋的影子瞬间剧烈起来。你惊恐地抬头,一只黑色的鸟东冲西撞地盘旋着。   三哥说那是一只蝙蝠,你不信,固执地认为那是一只鸟。   你开了一夜的窗户,相信那只鸟一定在夜色里逃出去了。至于它是怎么进到房间里来的,你从来没有探究过。它有去路,就自有来路,何必追寻那么多。对一只鸟而言,自由和平安就好吧。   十天之后,也是夜里,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你敏感地转身回头看屋顶,那只鸟不知从哪里出现,正张开黑色的羽翼在房间剧烈地冲撞,几乎擦着你的头颅急速地旋过。你开始叫:鸟!鸟!   那只鸟从来没有离开过还是后来又潜进来的,或者这只鸟根本就不是那只鸟?   …………   鱼的香味弥漫了房间,三哥用他一贯的做法烧了这道鱼,两条鱼并肩睡在汤盘里,鱼的眼睛被香菜青翠的叶子覆盖了,它看不到你的大眼睛,你可以自如享用它们的鲜美。你是爱吃鱼的,一直记得小时候吃鱼的情形,父亲总是警惕地看着那些鱼块在你闭合的嘴里蠕动着,然后变成干净的鱼骨吐出来。母亲总是诧异你吃鱼的灵敏和速度,怀疑你是猫变得。要知道那时候的西北,几乎是没有见过游动的鱼或者活着被宰杀的鱼的。那些从远方运送来的鱼多在过节的时候才有,多是拖着长长的身体的带鱼,被结实的冰包裹着,一捆一捆地被分到各家。   父亲就在那些冰凉的水里解冻了它们,开始剪去鱼鳍鱼头,刮净鱼鳞。清洗干净的鱼一条条挂在绳子上或是晾在案板上,风干以后,或用粗大的盐粒腌制了,或者就直接用面粉裹了,放进油锅里炸了。   处理好的鱼会保存很长的时间,然后在某个日子,小心地准备好佐料,那些葱姜蒜,红艳艳的干辣椒,整粒的花椒,被投进滚烫的油锅里,那些辛鲜的味道刺激地跳跃着,窜进人的鼻孔了。鱼在锅里慢慢的熬,终于香喷喷地出锅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幸福地吃鱼了。吃鱼的那顿饭,必然会有其他的好菜。而所谓的好菜,就是不常吃到的,昂贵的,荤腥的。有鱼吃的日子,总是和富裕温暖联系在一起的。   三哥做的鱼总是新鲜的,清洗干净后,直接炝锅,加汤,把鱼放进去。慢火炖锅后,味道飘出来,偶尔加一些菜叶或是粉皮,好吃好看的鱼就呈现在桌上了。   今天和鱼相配的是一盘清炒绿豆芽,红色的小辣椒,饱满的绿辣椒与青翠白嫩脆生生的绿豆芽和谐地盛在白光光的盘子里。独特的脆感,酸甜麻辣的鲜味,三哥说这是正宗的鲁味了。你开始说那些配料,它们应该是葱姜蒜,花椒,盐,味精,青、红辣椒还有醋,或者还有糖?鸡精?三哥笑着告诉你,其实秘诀就在火候和几滴酱油上。   你是爱吃鱼的,所以吃光了鱼。鱼头照例给了三哥,三哥是不屑于吃鱼的,他只对抓到鱼感兴趣。小时候,三哥生活的村子有成片的河塘,他成天提着篮子,到溪水不深的河沟里捉鱼,在水花泛滥的河水里,在芦苇隔成的缝隙间,他下手极快又准。从没失手而返,那些活着的鱼,在他的手里跳动,在他的内心活波生动。捉鱼是那时的梦想,以至于那时少年的他成了一个让人恐怖的孩子。   现在的三哥说:其实那时鱼就是少年的自己,鱼和水给了他梦想和活力。现在,捉鱼是再也抹不去的记忆,而梦里,鱼时常潜藏在河塘里,那些水面总在夜色下泛着幽兰的光。   而你记忆里的鱼就是盘子里的美味,汤盆里的营养。   “想吃你做的鱼”你这样黯然地说。那些曾经无数次给你做鱼吃的人和那些盘子里的鱼就出现在眼前,那些味道开始在口腔里刺激和诱惑着了。那些陪伴着你成长,与你的生命有过交集的,你热爱的人们都是为你做过鱼的人,那些各式各样的鱼滋养了你,最终成了生命里的血液和呼吸。   “我不要学做鱼”你固执地说,你要记着那些人,记住他们给你做的鱼,记住每一种不同的味道。   这样的雨夜,听着水声淅沥沥地落下,你很想下楼,到狭长老旧的楼群里慢悠悠地走走,听雨从高大的梧桐树叶上跌落,看暗淡的光影下,衰败的草丛里隐约跳跃的身影。还有那些清晨在窗口或阳台叫醒你的鸟儿,此时栖息在那里?它们喜欢白天还是夜晚呢?   那只鸟或者蝙蝠又去了哪里呢?它是夜归时,迎着你的车头,贴着你的脸颊飞旋过的吗?它在暗夜里欢快地滑过,会不会也像鱼那样属于一种味道,潜伏在它的天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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