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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2020-09-17抒情散文暴雨迎风
暴雨迎风回家这两个字眼自古就令人牵肠挂肚。贺知章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之所以成为千古名句,皆因了他能让所有在外的游子产生强烈的的共鸣。当年陈红的一首寻常简单的歌曲《常回家看看》唱红大江南北几乎家喻户晓,不知表达了多少在家留守父

                                           暴雨迎风
  回家这两个字眼自古就令人牵肠挂肚。贺知章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之所以成为千古名句,皆因了他能让所有在外的游子产生强烈的的共鸣。当年陈红的一首寻常简单的歌曲《常回家看看》唱红大江南北几乎家喻户晓,不知表达了多少在家留守父母和儿童的多少殷切期盼啊!
  家,代表了温暖、亲情、爱、依靠。是远航的人期盼的港湾,是人生旅途的驿站,是遮天大树下面的一片绿荫,是爱人或是母亲温暖的手臂,自古都被无数美好的词句歌颂过,也在世人心里形成了普遍共识,至少它从来都作为一种主流思想被镌刻被传承。
  家是人生起航的码头,也是人生完结的归宿。这,是文人墨客或是历史学家,亦或是哲学大师用智慧和优美的文字总结的一个永恒的命题,他们站在太空中俯视,他们站在别人的终点回首清理哲思,然后盖棺定论。
  现实很多时候总是悖逆前人的结论,它其实绝没有讽刺历史的意味,更多的只是屈从于时光车轮的碾压,委屈、痛苦、抗争,然后麻木、无奈。对于千百万民众来说,屈从到腰折,痛哭到泪奔也是无济于事。
  现实里,更多的家是颠沛流离飘摇起伏在风雨中的一叶小舟,更是为着寻找温暖生存而东西南北迁徙的候鸟。火红的六月,走出校园的天之骄子,一个旅行箱,一床被子,一个装满悲喜剧的塑料桶就是他们家的全部;春节后,水泥、泥土、灰尘和阳光揉成的面膜涂了一层铜墙铁壁般保护色的农民工,一个大挂包两个蛇皮口袋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专修楼房漏水的河南、河北、安徽人,一大家子蜷缩在一个面包车里,用一种恒温的暖色抗击着马路边的春夏秋冬。
  如我这般的,有国家单位固定的工作,有国家财拨的稳定的工资,也许对于家的概念应该是最惹人羡慕的了。可人们往往不知道,他们在城市一角,筑个温暖的小巢,用尽毕生心血,甚至还背负着到退休都不能还清的房贷,那么,家不再是温馨,而是令人窒息的蜗牛背上的壳。
  我一家五口,我和妻子住在县城,七十岁的父母住在几十公里外的乡下老房子里,儿子住在几百公里外的省城。何处是家?我十二岁离开父母开始在外住校求学,儿子十三岁离开我重复我走过的路。我离父母越来越远,我儿子也离我们越来越远。每年的大年三十,父母不能乘车,一乘车就晕得死去活来,他们是决计不愿进城的,何况还有他们的一大群人鸡鸭猫狗伸着脖子要等吃等喝呢。我说回老家父母身边过年,妻子说为了儿子要去省城过年,儿子当然听从我的命令,三比二,我总是获胜。于是每年大年三十我和妻子在老家与父母一起做好了年饭坐在桌旁等着儿子。四个人坐在桌旁,每个人每隔几分钟一个电话,问儿子到了哪里了?就像现代的定位跟踪系统,儿子不停播报着:排队,购票,上车了,出发了,堵车,出城了,上高速了,下高速了,到县城了,没车了,打车,到家了,饭凉了,菜冷了,喝点酒,心暖了。儿子说车费贵死人,当平常走五个来回了,妻子瞪我眼,我说,过年嘛,一年到头挣的钱就是这时花,值得。其实我心里也很疼,我清楚我爸妈心里更疼,当然疼的不仅仅是钱的事,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的小妹,近二十年都在外面打工。她公公不在了,一个六十几岁的婆婆在老家给带着两个女儿,镇上买的房子一直空着,一次也没去住过。平常在外跟妹夫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关系一直紧张,后来干脆回家种地,但半年不到实在熬不下去,只得进城做事,小妹当服务员,包吃每月1500元工资,可妹夫东一下西一下,找不到工作,小妹租了房子,妹夫除了像动物发情时需要时才去住一晚,其他的时间就蜷缩在老家里怀疑小妹在外面搞野男人。但他又不愿在那里守着,因为小妹每天一早上班要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他自己不愿做饭洗衣。出租房里除了一张木板床一个电饭煲啥都没有,哪有回家老母亲养着他安泰。后来小妹为节约开支,退了租房搬到老板为员工租的集体宿舍,这时两人的关系就进入白热化了。小妹常常是无奈地把头摇得泪花飞溅。
  家是要细心经营的,一是要有经营的时间,二是要有经营的能力。如果这两者都不占,那么家的幸福就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如果说如我辈对回家还有概念的话,说明传统的家的理念还有那么一丝残存,我想,真正到了我的后辈们,不知该作何想?
  我的一个学生写了一个作文叫回家。她初三到我班借读刚一个学期,她说,家对我是完全陌生的,爸爸开着他的Q6载着妈妈回来了,爸妈说,他们有十五年没回过家了。爸爸回家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我户口转到昆明,同时向老家告别,老家的房子已被推土机推平,远处几台挖掘机还在轰隆隆地挖着路基,听说要修高楼,建农业生态观光园。爸爸把车停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也许他在寻找他老家的影子,也许他在寻找儿时玩伴。但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们的家永远不在了。今后,我们的家就是城里那一座座高楼,就是那四面都是耀眼阳光的盒子似的房子,就是高高的灰黑的墙和方方的豆腐块似的窗。
  另有一个学生写到:我有家,但相当于没家。家里两层楼房每晚空荡荡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的奶奶在屋子里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家里沉闷死寂得让人恐惧,我不想回家。我天天想着爸爸妈妈回家,但我又不想他们回来。每年春节,都是我快乐而又最痛苦的日子,因为爸爸妈妈大年三十回家,正月初三就走了,离别的伤心欲绝不如甜蜜而痛苦地永远期盼感觉美好幸福。后来他们过年也不回家了,因为爸爸妈妈离婚了,妈妈在家里守了我六年,我开始读小学了,妈妈说要去守住爸爸,不然爸爸就飞了再也没有爸爸了。没想妈妈去守了八年还是没守住爸爸,爸爸还是飞走了。家里更冷清了,要不是奶奶需要我,我也不会回去的。
  当家变成心中的一个影子,那我们将回到哪儿?
  当家只是盒子似的房和豆腐块似的窗,冰凉的厚厚的沉沉的墙还能勾起我们思念的欲望吗?
  当家成了伤心欲绝的离别和痛苦无望的期盼,那家还会有吸引人奔赴的魅力吗?
  余秋雨先生说:“家是一种思念”。也许,今后乃至将来,家真的只能是一种思念了。回家是一种幸福。当今为何竟有这么多的人不想回家呢?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人在不同时间段都曾经有过不想回家的念头,儿时的叛逃,长大后对家的背叛,无一不是。   我在教学著名学者周国平的散文《家》时,我该如何让孩子们体验家是温暖的港湾,怎样激发孩子们对家热爱和赞美呢?我忽然觉得我遇到了千年难遇的世界难题,我要求解。
  (236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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