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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种花

2020-09-17抒情散文二哥哥

种花一束塑料花开在屋檐上,艳丽无比。每天回来的路上,经过紧邻街道的楼群,拐角处一楼的屋檐上,塑料花总是突兀地出现,明艳艳地跳进眼帘。看着远处的梧桐花盛大地落幕了,低处的槐花悄然地隐去了,依着墙角生长的花椒树和无花果树送别了果实,枝叶依然繁
种花   一束塑料花开在屋檐上,艳丽无比。   每天回来的路上,经过紧邻街道的楼群,拐角处一楼的屋檐上,塑料花总是突兀地出现,明艳艳地跳进眼帘。看着远处的梧桐花盛大地落幕了,低处的槐花悄然地隐去了,依着墙角生长的花椒树和无花果树送别了果实,枝叶依然繁茂着。储藏室的墙角边,一溜摆放着各色的盆或是装过家什的塑料薄膜的器皿里,一些蔬菜和植物次第生长盛开着。一个粗大的水缸里蔓延着的藤蔓,一路攀爬着,散漫慷慨地装饰了灰旧的楼体。   有一天,塑料花再次霸占了视线,惊艳了眼眸。我开始想念那些曾经陪伴在生命里的植物。环顾空旷的阳台,风正自由地来去,鸟儿低旋鸣叫着掠过。对面楼顶上,植物稀疏的枝桠依然顽强地摇曳,不知名的花朵独自灿烂着天空。我要种花,要把阳台变成植物的家园。   种花,种花,要种花。要准备什么样的种子和花盆,才能把希望种进去?一些花瓣一些枝叶开始慢慢地游出来,迷离了幻觉,撩拨了心绪。原来,一粒粒的种子早已收藏在心底,等待着土壤等待着发芽。它们应该有石榴,月季和吊金钟,还要有爬满墙壁的三七和喇叭花。或者还要把嫂子家的含羞草也迁过来一两株,我要看着它在微风里摇曳,在我轻薄的手指间一次次羞涩地藏起来。   种花,种花,要种花。要什么样的土才可以配得上精心收藏的种子?现在,我要提着蛇皮袋子,提溜着铲子,为那些种子去找土。可是早年间储备的各种工具都在远方的一间地下室里寥落着,并不知道我需要它们。找不到一把铲子,那就用手吧。看看自己的双手还有锐利的指甲,足以捧回一袋子的土吧。   寻找土,土就不见了。目光所及,高耸的楼群阻挡了视野,土壤遮蔽在触及不到的地方。走在马路上,高跟鞋厚实的鞋底和坚实的鞋跟无法告诉我哪里有深埋的土壤。骑着车,沿路找,花坛里的,树根下,铁道旁掩映的草丛中。终没有发现可以自由捧回的土。   钢筋水泥的城市,盖板和彩色的砖经营了土地。知道土壤就匍匐在脚下,却撬不动那些源于土却不再是的土的坚硬的东西,无望的凝视地面,黯然地请求:给我一袋土吧,让一株植物长出来。   我要一袋土,种一株石榴或者一棵吊金钟。石榴要那种精巧的,嫩绿细碎的叶子,圆溜溜的果实恰好握在手心的。吊金钟要开满紫色花朵的,轻盈地坠在枝叶间,揪一朵下来,撕开花瓣,看透澈的一滴蜜睡在花蕊的底部。有多少年没看见过那样的花朵和那样的蜜了,三十年还是二十年?这样想,就看到很多年前的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撕开花瓣,迫不及待地舔上去,芳香就弥漫到心底了。   我要一袋土,铺满墙角和阳台。任竹子随风飘,摇摇晃晃就晃动了月亮,月亮摇啊摇,摇到竹影里笑弯了腰。让三七碧绿的叶子绕啊绕,淘气地绕到半墙外,对着梧桐招招手,来年绕到你身边。看喇叭花对着月色垂下头,明天迎着太阳朵朵开。   我要一袋土!什么都不问。只管从喧嚣的城市跑出去,到宽广的田野里去,到长满植物的山岗上去。给我一袋土,看到花在土壤上开放!   上山,上山,要上山!什么都不问,只管向山上跑。几株向日葵在山坡上迎着我,黄灿灿地大花瓣微微摇晃着,它在欢喜着与我的相遇吗?而我是不是依然渴望奔向开满向日葵的田野,在那里迷醉。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微眯着眼神,看那些金色的黄在阳光里轻轻摇曳。山坡的低洼处,一株山楂树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双手捧过去,一簇簇红彤彤的山楂就掉进了袋子里。近旁的树下,几株棉花正在努力地绽放最后的洁白。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一簇白,会知道它就是棉花吗?   上山,上山,要上山!经过了黄橙橙的柿子红艳艳的石榴,狗儿在笼子里叫,鸡在沟沿上溜达,几个身影在半坡上忙碌,他们在掩映于山林中的农舍旁建房子。刚刚收获完的土地,还有尚未清理完的秸秆和倒伏的玉米。水泥堆积着,灰色的砖码成了跺。并不深的地基已然初现了房屋的结构,三四个男人挖着地里的土,搅拌上水泥,女人带着宽檐的帽子,围着围巾,使劲地搬着砖。新的屋舍将在路边不远的土地上矗立,谁会住在那里呢。   一辆黑色的轿车居然爬上了山,轮胎陷落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一个老者手塔凉棚在一棵树下张望。再回头,老者消失在错落的山坡里了。低着头躲开植物伸展过来的枝桠,小心地选择每一处落脚的地方,有植物的刺隔着运动裤一次次触碰着小腿和脚踝。一个石狮子蹲在树丛里,挡住了去路。短暂的错愕后,发现自己已经走得太远,山在脚下了。   大小不等的石狮子,开始频繁地出现,或在地头或在庄稼堆里,它们忠实地守卫在爬满植物的土堆和墓碑旁。蓝天白云,植物错落生长的绿荫里,我置身于来与往的地界。带着些许的敬畏,悄然地回转,深恐唐突地进入惊扰了某个灵魂的安然。回转的路上,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从一块不大的田地里传来,一堆枯萎的秸秆前,一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妇蹲坐在那里,一板一眼地清理着残留的果实,新翻过的土地等待着另一次的播种。而老妇的身旁,黑色的墓碑静默地看着她,这是生者和逝者共有的家园吧。逼仄的土地上,劳作的和睡去的人,都是安宁幸福的吧,知道要睡在日日劳作的田野,明了和自己关联的人会继续怎样的日子,心是坦然的吧。而可以彼此守望,又是怎样的福祉呢。   青涩的柿子零落在树下,它们被迫地跌落,终被嫌弃,慢慢地腐烂,最后成了泥土的一部分。来年,它会再度成为柿子吗?会是一颗幸运的柿子吗?俯身,想要一捧土,风呼呼地叫了,水就要来了,而鸟辗转在树梢。你是谁?凭什么带走一粒土?   种花,种花,为什么要种花?上山,上山,为什么要上山?   风掠过,秋雨绵绵,冬天就要来了。阳台上晒干的山楂依然保持着新鲜的红色,它们会与滚烫的水交合,慢慢的清冽,或者再加一些冰糖进去,那份酸甜就润泽了味觉,慢慢抵达到血液里。月光下,灯影里,空旷的阳台上,我剪去了尖利的指甲,再一次等在春天来的路上,那些种子生长着,蔓延着,开在时间的光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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