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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这个下午,阳光美好!

2020-09-17抒情散文摇曳风铃
是个年末时节,那个下午,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能闻见棉花里释放着阳光的味道。孩子的眼里没有冬天,因为每天心里都藏着太阳,暖烘烘的。做完课外作业,我再也无法抑制对即将迁徙新家的渴望以及因此而派生出的炫耀渴望,我拉着桂桂的手,一路冲到引渭堤上。

  是个年末时节,那个下午,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能闻见棉花里释放着阳光的味道。孩子的眼里没有冬天,因为每天心里都藏着太阳,暖烘烘的。做完课外作业,我再也无法抑制对即将迁徙新家的渴望以及因此而派生出的炫耀渴望,我拉着桂桂的手,一路冲到引渭堤上。我指着远处一片被绿荫覆蔽的地方无比喜悦地说:看,那就是我们的家,过几天就搬去。


  我的好友桂桂看看我又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明显露出不服气的表情说,那有什么,我们过几年也会搬,搬到有阳台的家里。我没理她,我遥望着目光尽头的地方,双手插在腰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很有些扬眉吐气的况味。

  那个地方就在视野里河堤的尽头,并高出河堤二三十米。但这个高地,在我的远处的眺望里,已接近天空。较之河堤只有两侧瘦小的绿树,我即将的家园里郁郁葱葱,像是悬浮在空中的绿坛,湍流的渠水从它的底座穿流而过。更高一些的树木,尖尖的顶端,插在了蓝天里。这是当时我父母单位的家属区。

  几片薄薄的日历紧贴着墙壁,一年的时光所剩无几。放眼望去,那个地方已经有了迎新年的信号,家属区的空白的区域处,搭满了晾晒的被褥的拆洗的被单,一块块呈现在那里。大片大片白色的被里儿,被太阳的滤干了水份,就像一幅幅宽窄不一的银幕,很奢华,很气势。我还想像着,当天空的光线渐自暗去,那一张张的银幕上或许会有人物的行踪,演绎着故事片的情节,黑白也好,彩色也好。

  我就索性拉着我的好友坐在河堤的土堆上,眼睛盯着那个地方,迫使她和我一齐分享来自心底的喜悦。对我来说,逃离现居的小阁楼,摆脱姐妹三人同居一床的拥挤,搬到更广阔的的地方,是件多么值得快乐的事。

  那个下午,阳光美好。我沉浸在新家的憧憬和期待里。

  之前我已去看过了,是方方正正的一个小院,三间居室,一间厨房。那时大姐已参加工作,有单位的宿舍,一周能回来一次。而我和妹虽依然会同处一室,但房间宽阔的多,弟也有了自己的寝室和学习的地方。我们的房间会有一张带柜斗的写字台,带镜子的梳妆台还有可以挂衣服的大立柜。特别是水泥的地面,泛着青白的光,不用天天打扫。那年,我刚升入中学。我美好的梦刚刚开始。

  撕完最后一片日历,我们大张旗鼓地搬进了新家。比我想像的还要好,父亲在十平米的院子里种了棵香椿树,垒了间鸡舍。鸡舍的平台上,摆满了种植的花花草草。有吊金钟,有蝴蝶兰,还有叫不出名字的。父亲喜欢这些从土里长出来的生命。

  从搬进新家的第一天始,就有做了数年的邻居留恋与我们相邻的情谊,一家家地过来祝贺,对这种单元式的小院,他们充满了羡慕。仅透着亮光的玻璃窗,已让他们嘴巴闭合的频率加快,眼里发出我不曾见过的光芒。他们站在能照见自己的玻璃窗前,看窗外的行人,着装和表情都不曾遗落。而我原来带着阁楼的房间窗户,不过是一孔木制的方格,一层雪白的纸隔绝了向外的目光。

  玻璃的窗户通向外界,也爬满了着少女的梦想。椅窗远眺,是件很有着浪漫情怀的举动,没有窗花的窗户,使我对物质世界的观感更加清晰。那些从窗前斜曳的槐树的枝叶,从窗前喧哗一阵就飞离而去的鸟儿的翅膀,从窗前经过都会留下几轻柔歌声或是诗句的邻家兄妹的笑容,都在我年幼的心里留下无尽回味的感动。

  就在我家搬来不久,桂桂一家也随之迁来,就在我家东边的平房里,与我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居室结构。我们还会在一起写作业,一起踢键子,一起在天不亮时走在上学的路上。玻璃窗打开的不仅仅是眼睛里的世界,也打开了我向世界遥望的心灵。在玻璃窗光线充分的照耀下,我接触了中国现代文学和世界当代文学,一些冗长的名字烙印一般,刻在我的心版上。故事里的人物,也总会在不经意间,被我对号入座。我不断地刷新主人公的身份,从这个故事里的主角,到那个故事里的配角,对文学的热爱抵挡了对课业的灌输。这些活跃在油墨里的人物,在我通往认识文学和喜爱文学的道路上,成为无声的老师和朋友。可以叩问,可以倾诉。

  在这方准四合小院的六年中里,我完成了学生到工人的过渡后,投奔到外地谋生。一直到我在工作的地方又完成了成家立业的宿命,从此这里成了我另外的家,供我节假日回来探访。其间,我的父母也在岁月的催促中,完成了工作的交接,闲赋在家。

  由于父母单位住宅基建的不断扩张,在这个方正的小院里安歇了十一年后,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父母的家再次搬迁,从空中绿坛里走了下来,搬到带阳台的房子里。阳台的视线更宽广了,但对我的吸引却不如从前。不久,桂桂一家也步了我家迁徙的路线。
  如今,玻璃窗前的女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有着风霜印记的中年女人。

  2014,这个岁末,让人感到总有些悲凉,从年初到年终,似也匆匆一现,便耗掉了一年的光阴,一年年的周而复始,一生便耗掉了。真是可惜。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回去看生病的母亲,站在住院部的玻璃窗前,舒缓读书疲惫的眼睛。突然,我的眼睛被空中的一片绿意浸润,我飞速地判断方位,整合思路,原来那里,正是我站在河堤上向往和炫耀过的空中绿坛。我安置好母亲,穿上外衣,向那个地点最近的路线跳跃着跑去。

  却那里,已物非人无,令我无比失望。呈方型排列着的四合小院不知哪年被整齐推倒,只留下瓦砾的碎片和茂盛的杂草。我家小院的地方空荡荡的,满地的荒草、荆棘包围着一棵分叉的香椿树。碗口粗的香椿树显然不是父亲种的那棵,父样种的那棵如果活着,该有盆口那么大,而这棵,也或许是被斩后,重生的后裔。放眼望去,曾包容了三百多户张灯结彩家庭的绿坛,如今除几间民租外,其余全部夷为平地,没有留下任何标志性的痕迹。整个平面,像缩小的草滩,空旷而贫寒。几棵大树,在风中落寞地战栗。

  山城里,到处都是与山为邻的人家,而我们第一次被转接至依山而活的绿坛里时,是多么欣喜与豪迈啊。山尚在,而以房子为证的家,一个个都不在了。

  面对炫目的阳光,我依然心里有渗出水来的悲怆。

  从另一条路往回走,一步一回头。在出口处,却看到过去砂砾铺就的路如今被水泥硬化,且加宽了很多。我一边看着现时的路,一边想着过去的样子,一直在我的视线不能达到的地方,与河堤重汇。如果这条路就这样一直延续,那也足有四五公里,然后前面重叠与公交车站。后面还有很远很远。

  路有新拓,家园想必就不会荒去。站在最后一阶砖梯上,我向上看天,太阳向下散落着数不清的光线,那些光线合在一起,就成了一片片整齐的阳光打在身上、地上还有万物的肢体上,万分美好。再往后看,那些插入云间的树很高大,很威武,像为山庄守望。整个山的边缘,仍然被绿色的生命包裹着。

  心有出口,路就有出口。                      2014/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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