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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秋音的容貌

2020-09-17抒情散文敬一兵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42 编辑

   秋天里的声音是有容貌的。这个印象不是我的臆断,而是一条山谷留给我的声音记忆。季节的念珠已经拨到了深秋的位置上,可是寒冷的天气却还没有降临到山谷中。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42 编辑 <br /><br />   秋天里的声音是有容貌的。这个印象不是我的臆断,而是一条山谷留给我的声音记忆。
  季节的念珠已经拨到了深秋的位置上,可是寒冷的天气却还没有降临到山谷中。不知道寒冷是不是在莅临山谷的途中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让土路两旁的霜啊,冰啊,雾啊全都按兵不动,与那些齐膝高的迟迟不肯枯萎的蒿草一道,眼巴巴地等待寒冷这个主角的出场。我走在山谷的土路上,一伸手就能摸到软棉棉的天气,时不时还有不冷不热的风与我照面。风没有骨头,就连它的皮肤也失去了弹性,表现出懈怠的模样,让人接触久了就会生出睡眠的感觉。停在枝头上打盹的野鸟,瞌睡醒来后亮开嗓子啁啾。浏亮的啁啾声取代了早上和傍晚乳白色的雾,缭绕在山谷中也缭绕在我的身边。这些声音的组曲比人唱的歌还要好听。这还是其次。关键是野鸟的啁啾既委婉清脆又真实淳朴,像晶莹细小的冰粒从天而降,可以让我的灵魂先于身体从喧嚣烦躁的夏天,瞬间就走进了潮湿清凉的秋天。
  山谷收留了野鸟,野鸟就把山谷当成了唱歌的舞台。婉转悠扬的啁啾大概就是野鸟在用自己的声音表达对山谷的感念与感激之情。野鸟鸣叫一次,山谷就忠实地用回音应答一次,好像它们在真挚交谈,好像它们之间早就签下了一份沉甸甸的心灵契约。它们之间一应一答的声音简直如同随风传来远方农妇呼换儿子吃饭的喊声,除了情愫和生活的成分外,没有一点做作、虚伪、掩饰、夸张、竭嘶底里和讥讽的元素。我虽然听不懂鸟语,但是当我置身在旁听者的位置上,我还是能够清晰地辨别出啁啾里不仅有潮湿与清凉,层次与轮廓,更有一种自由与恣意的味道。咕咕——咕咕。叽叽喳喳。喈喈,喈喈。啊噢——啊噢——啊噢……野鸟是拒绝圈养的物种,它们的叫声就是证明。
  我从不同野鸟的叫声中,体验到了野鸟正在刻意地描述着穿越树林和被枝叶肢解成了碎片一样的天空,它们眼睛看见的和心里想象的宽广道路,以及这条道路尽头的秋天。驻足下来把细倾听野鸟的啁啾,野鸟的啁啾就会像浓密的夜色一样弥漫开来,让我触及到它徘徊的姿势,呼吸到它犹豫的气息,甚至还能在一刹那间感觉出某种纵身一跃的冲动。我不认识这些野鸟也从未与它们打过交道,是啁啾慢慢剥去了它们身上的羽毛,褪去了它们的体温和急速的心跳频率,把它们自豪多于悲观、敞亮多于阴暗和率真多于城府的灵魂轮廓以及细节展现在了我的眼前,宛如我正在经历的南方一条山谷里潮湿的天气,因为野鸟的啁啾有了纵深有了高度也有了质感。
  这就是秋天的声音和声音的容貌。不绝如缕。有血有肉。栩栩如生。
  明明知道前面的路深远,冰凉,幽暗和迷茫,但秋天的声音还是会像扇动翅膀的精灵,艰难劈开森林里重重交缠的叶须叶片、纵横交贯的枝桠和藤蔓编织出来的阴翳潮湿的阻挡,穿过一条山谷形成的沟状地形,遽然而至抵达我的耳朵。除了野鸟的啁啾,我在山谷里听得最多的声音是秋蝉的鸣叫。知——了,知——了。寂静混沌黯淡的山谷,从此有了喧嚣的锋芒感。化境源于常境却又胜于常境。蝉的叫声就是一种常境。经历了穿越地下黑色囚禁的过程,蝉的叫声显得特别粗鲁和粗糙。我们不应厌恶它歌声中的烦吵浮夸。法布尔的这句话,充满了平等的味道和怜悯的情愫,对此我感同身受。蝉掘土四年黑暗的苦工生涯换来一月日光中的享乐,它是值得用这种无休无止的鼓噪,来歌颂它现在忽然穿起漂亮的衣服,长起与飞鸟可以匹敌的翅膀的快乐。蝉的歌声是快乐的,是对黑暗世界的枯燥的一种反对。在蝉的世界里,粗鲁和粗糙的鼓噪大概就是充满活力、光芒四射的华丽色彩了。
  我喜欢科恩的男低音。朴实无华冲淡虚静简单明了,没有男高音的飘渺、华丽与张扬,但有蝉叫毫无修饰的率性元素和宫廷般的高贵气质。光滑而简洁的音线,在我看来至少在色调上是对华丽色彩的一种拒绝。山谷的幽深,内心的疯狂与冥想,伴着深远的忧郁临危不惧直抵声音的迷宫。隐藏在树叶下的蝉和低调行走在男低音道路上的科恩,都用自己没有美学修饰的声音,应正了波德莱尔说的那句话,“忧郁乃是美的出色伴侣”。一种忧郁守护着情感,同时又释放着内心的秘密与对细节洞悉后的狂想,这便是禅者外师造化中得心源领悟到的境界了。情形就像我闭上眼睛欣赏莫扎特的弦乐,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景,但欢快飘逸的小提琴乐声,还是会将蓝天白云和野花璀璨的亮色投递到我的想象中一样,蝉的叫声和科恩的男低音,总是会把我带入冷色调的世界中。声音之于颜色,一如道之于墨,本质上都是相通的。只是蝉的叫声过于直白,仿佛生来就是为了用直白放大自然的细节,一点不像科恩的男低音,天生便被派上了弥补记忆缺陷的用场。
  蝉在树枝上用类似钹的声音歌颂它的快乐时,我已经来到了生长有高山栲灌丛的地方。高山栲的叶子上生有长刺,叶片坚硬,有棱有角,具有刀锋的性质,用手去触摸如果不小心,很容易被划出血来。然而在知——了,知——了的蝉鸣背景里,高山栲叶子的硬度、棱角、长刺和刀锋的性质,都被逐一消弭在了它们生长的途中,始终无法表现出英雄跨刀的威武气质,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和疲惫。与此成为对照的,是挂在高山栲灌丛枝条间的蛛网上的蜘蛛。要是在过去的这个时候,低温早就让那些小昆虫失去了踪迹,蜘蛛自然也就会停止捕获昆虫的行为,早早收工躲在某个角落里休生养息,不至于像眼前这样,由于较高的气温出现在深秋而扰乱了它的感官,忙忙碌碌而又一无所获。深秋不冷,冬天不寒,我依靠温差来判断季节的能力也就产生了迟钝或者紊乱。低温没有出现在适宜的季节,情形就如同蜘蛛网一样,使我的敏感,被白内障遮蔽了,继而还削减着我的视力,不仅是眼睛的视力,也包括感官、意识和灵魂的视力。
  我穿过生长着高山栲灌丛的山谷行走,就像沿着蝉鸣这个声音的渠道顺流而下。耳边响起的蝉鸣,眼睛里看见蝉鸣之中的高山栲景象,仅仅是自然借给我的一段时间,迟早我都要归还给山谷归还给自然的。蝉鸣的声音是单纯的,声音勾勒出来的高山栲灌丛的轮廓和线条也是单纯的。它们都被规定在了没有人的世界里。正是这种单纯性,才提供了自然真谛带给人想象的高度和宽度。这是一种辽阔的暗示。凭藉音貌变幻无常和彼此融合,纠缠,消散和瓦解的过程,我第一次看见了自然给予我的最真实的隐喻——年少时需要放下贪欲和复杂。中年时需要放下名利和挣扎。老年时需要放下悔意和浮华。一切随风,不必悲哀,也不要难过,我死亡并非是我要离开宇宙,只不过是要改变一下我个体的存在形式罢了。
  山谷的自然地形可以加重风的力度和风声的瓷实感觉。在风声中行走,我的身体可以劈开缓坡田埂和沟谷的阻碍,但却无法劈开天光和清新气息的合围,也无法摆脱风声对我听觉的纠缠。迫筰的状况,严鼓的势态和局踖的情形,凸显出了时而窸窸窣窣时而飕飕呼呼的风声,是一条山谷午后驾驭的马车性质。恍恍惚惚,缥缥缈缈,神秘莫测的风声,虽然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但枝叶摇曳,还有透过枝叶间隙我看见摇曳的山谷和天空,我依旧可以看出风声的容貌。一条山谷和山谷上方天空被山谷切成了弯弯拐拐的天河,就是一股看得见摸得着的,永远也吹不尽的风容风貌。
  树叶能够随风声而去,我却不能够随风声而去,只能够无奈地望着自己的经历、记忆像一场风带来的风声一样从我的身上吹拂而过,让幸福与痛苦这样的矛盾留在我的身上成为永远的纠缠。山风吹拂在山谷岩壁上,鸣呜呜的回声顿时就游荡在山谷间,衬托了风的质感和厚重,也衬托了风声的沧桑感。沧桑感来自于风声勾连出来的我的记忆。记忆中的主角是一个从四川到云南支边的知青。他带着只有城市人才有的那种接近病态的白皙肌肤来到中缅边境的瑞丽,最先就是和风声相遇的。他在高原上呆了四十年,也听了四十年的风声。风声让他在经历了他最汹涌、也是最糟糕的青春期,特别是和他确定了婚嫁日期的恋人已经跟别人走进了柳暗花明的那条路上后,他看见了灵与肉的距离,还有被这距离放大了的背道而驰的踪响。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是残酷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行为,无论是颜色、气味、迹象和线条,都有社会、气候、生活的尖锐刻痕,充满了憎恨的元素。除了把自己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的身心状况全部放进风声的深处,他没有其它排解愤怒的办法了。日子一久,他的脾气慢慢多了激愤而起的猖狂和积悱而就的孤傲成分。他不是庄子,自然也就没有庄子做一只大鹏,伴随风声扶摇直上九万里的理想了。他只能在四十年后带着他的知青生涯回到了曾经出发的地方。至于他为什么要回到省城,他说是上天的安排。他预见了回省城的结局——在很难得听到风声的沉默中毁灭,但他还是回去了。所有的知青都回去了,放置了他父母骨灰盒的那个地方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尘埃。换个角度说,是知青和父母的骨灰盒害了他。四十多年的知青生涯未必就是黯然失色的深渊。回到城市对他来说未必就是回到了天堂。反正起初老知青在一起聚会,香烟和酒成了第二和第三语言,活络了感情却摧毁了他的身体和他听惯了的风声。后来他的猖狂和孤傲,特别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德行得罪了很多与他一起回省城的人,背后都骂他是山蛮子瓜娃子。没有了山风的吹拂,没有了风声这个独特的语言,人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呢?
  风独吟松岗懒散篁竹。看似枉然弹奏自言自语。很少有人知道风声就是一段禅语,风声的容貌就是它敞开的心扉。不是静心虔诚者,很难知悉风的金石之音。风含于神,骨备于神,骨备于气,知神气则风骨在其中。班得瑞算是一个知风声的人,他的音乐风声来自于自然也来自于模仿。但如果没有源于心头的神气与风骨,即便是模仿也很难抵达惟妙惟肖的境界。中国古代的老子则更胜一筹,他上善若水的人生哲学与其说是得益于水,不如确切说是得益于风声。大不可及,深不可测;修极于无穷,远沦于无涯的风声性质,以及动溶无形之域,而翱翔忽区之上,邅回川谷之间,而滔腾大荒之野;有余不足,与天地取与,授万物而无所前后。是故无所私而无所公,靡滥振荡,与天地鸿洞与万物始终的姿态,都与风声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就是风吹仙袂飘飘举的白居易,陶醉在风吹柳花满店香中的李白,或者在风急天高猿啸哀的境况里独行的杜甫,也能够在与风的身心交融中,把握住风的秉性风的神韵和风的骨气。人的经历,就是一场风的过程。他们的生活各有各的特色,他们的境遇也许迥然不同,但他们一生都在听风读风和追风。
  无论哪个季节人迎风而行或者驻足聆听风声,总是会觉得内心发慌身体哆嗦。寒冬腊月雪虐风饕。春风煦煦杨柳吐绿。阑风伏雨皎阳似火。秋风萧瑟落叶归根。风拂之后看身边的景物,常常会为气温回升或者下降带来的花开花落,凌乱成泥辗作尘的交替变换长呼短叹。美艳的事物可以在一夜之间变成脆弱的幻景,人的情愫、思念和精神也会在风中颠沛流离浮浮沉沉。树枝在风声中跳跃,人也在风声中跳跃,只不过人的跳跃既来自于直接的风声,也来自于情愫、思念和精神的风声。不能适应风拂的结果,不能在风中把握身子的平衡,不能面对风声心静如水,身心就会发生病变。所谓不能受邦之訽,非社稷之主是也。
  人本身就是一种风,在人生舞台上刮过的风。我们的行为是风在吹拂,我们的语言是风声的一种变异形式。这个现象在我接触过的一些绝症病人身上体现得最为清晰。尿毒症透析室里的患者就是从东西南北汇聚而来的风。一开始,他们彼此试探着对方的病情这类信息的风向和风速,用自己对尿毒症治疗经历的风声丈量对方的风声。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他们又开始小心地融合着彼此的性格,走向和携带个人成分这些泥沙的分量,然后才开始相互接受共荣共存。在肾病透析室里,症状的重与轻、得病时间的长与短这些不同性质的小风虽然各自已经很柔弱了,但当小风汇聚在一起后,还是会为遇见了岩石的阻挡发出自己雄浑的呐喊,还是会为知遇了生命的花朵而温柔地抚慰,还是会为邂逅了卑贱的草芥而带去自己的虔诚祝福。随了岁月的流淌,有些小风终于不能自持而隐遁消逝,但尚存的风会因此而更紧密地聚集在一起不分彼此,忘记当初的差异与争执,忘记痛苦的日子还在缓慢地流动着。这些小风一样的病人彼此解读彼此理解,最后开始讨论风的未来走向,是在干旱的山崖沙漠做最后的拼杀还是在寒冷之地凝结为冰,或者奔涌进大海,将自己化为虚无?讨论没有终结的结果也不可能有,但他们却能够通过彼此的感应达成一个共识——他们都会沉默而微笑地携手承受,就像风悄悄来又轻轻地离去。
  绝症病人的经历,就是风声从出现到隐遁的过程,就是风声背后蛰伏的风容风貌。
  倾听这些发生在秋天的声音,不像我时常听见人说话的声音尽是潦草写下的誓言,它们是拂面的春光、擦肩而过的雨露、摇动头发的问候和庇护身体抵御寒冷的衣裳这类自然的容貌。即便这样的声音直指远方对我说再见,顿生的怀旧情绪也会像一场老电影一样让我挥之不去。声音在我的耳朵里驻足,音貌就在我的听觉神经上花一样次第绽放开来。倘若遇见知音,这是秋音容貌的幸运更是知音者的幸运。更多的时候,秋音容貌是遇不到知音的,这样的结果与其说是音貌的命运,还不如说成是它们与生俱来的秉性。
  我无法解释风的声音,听不懂鸟儿的啼啾,也没有能力辨析出昆虫、溪水和其它许许多多来自于我身体之外的秋天声音的旨意和相貌的真实内涵。自然界的声音和随之呈现的音貌并不是专门为人而降生的。难怪我总是觉得自然的声音和它们勾勒出来的音貌很陌生很朦胧也很纯粹。原来没有人染指的东西,才是最干净最自然的东西,才是一段深居简出拒绝世俗尘埃污染的快乐岁月。秋音的容貌不仅是用音符表达出来的自然海拔,层次,颜色,厚度,形态和背景,更多的还是人的肉眼看不见的融合,纠缠,消散和瓦解这些心理感官才能够体验到的深层东西。我曾经看见过一个朋友痴痴不倦地在纸上画荷花。那枚荷花在他的纸上生长得很自信,比他眼前的荷花还要自信。纸上的荷花,绝对不会担忧风吹雨打带来一场直指生命的浩劫。他把荷花画得这么自信,是不是彰显出了他内心的希望抑或憧憬,是不是他精神世界的一种最终的抽象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秋天的音貌也是画在纸上的自然容貌,不是为人而是为音貌自己提供了一个优雅、清净、轻盈、清凉和高贵的参照体系。即便就是在人的身上,也是这样的情形。人的相貌会变,说出来的话也会在贪婪、倾轧、争斗、自私、享受和一切与物质主义相关联的动机中摇摆不定。但人的声音基本上不会变,始终用自己的秉性拒绝人的意志。
  秋天的声音是单纯的,音貌也是单纯的。它们都被规定在了没有人的世界里。正是这种单纯性,才提供了自然真谛带给人想象的高度和宽度。这是一种辽阔的暗示。

  
  音貌有远近之分。横亘在中间的距离,除了感官上可以丈量的地理距离外,更多的还是心理的距离和意识的山谷。巨浪拍岸振聋发聩。电闪雷鸣穿云裂石。狂风拂树咄咄逼人。地理位置上的近距离,让这些声音成为了熟悉的声音。然而,心理上的距离和意识里的山谷勾勒出来的音貌,却是朦胧的、陌生的和抽象的。我能够在秋天的音貌里面触碰到圆润的轮廓和线条,当然也能摸到自己脆弱的神经,但却抓不住我在音貌里摇摇欲坠的脆弱神经。如果要真恨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自己。我恨自己面对自己的感官所表现出来的无法掌控的愚昧与麻木。
  秋天的声音可以改变花的芬芳,也可以改变悲剧的方向。这些弯弯拐拐的意象,类似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我梦游般的行为和语言,无法记住或者即使记住了也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秋音的容貌总是以想象和感觉的形式存在,而不是以我的视觉形式出现的。秋音的容貌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出现和存在,大概就是为了更加匀速、克制、隐忍地躲过世态变迁带来的理性浩劫和逻辑酷刑,从而以想象和感觉的形式,继续生活在我习以为常的经验边缘,让我在生活快要枯竭的地方,再次找到生活的丰腴内涵,并给我的生活预留出比激情赤裸裸地达到了顶点所致的想象空间,还要深远和辽阔的效果。
  事实就是这样,改弦更张、遮蔽真实的情形可以出现在我的身上和我的生活环境中,可以出现在我的理性分析和逻辑思维中,也可以出现在我说的话和写的字中,但绝不会出现在秋音的容貌里。是的,从音貌的角度上看,只有音貌的透明性可以替代我的语言、文字和照片,用纯真的声音,呈现出被遮蔽、被隐瞒了的种种事实真相和感情真相。面对这样的秋天音貌,我能不为之怦然心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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