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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你从哪里来

2020-09-17抒情散文二哥哥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35 编辑

  你从哪里来哪来的?捡来的哪捡的?火车站.最初的时候,你们时常嬉闹,他这样调侃你在这里的出现。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35 编辑 <br /><br />  你从哪里来
哪来的?
  捡来的
  哪捡的?
  火车站.
  最初的时候,你们时常嬉闹,他这样调侃你在这里的出现。再后来,你已不再回忆最初游弋在火车站狭小的站口时的不安和慌张,而他一直记得那一刻的你,他说可爱。
  初夏的某个早晨,一扇明亮的窗户前,那个背对着窗户的女人给你讲了这样一件事:冬天的时候,孩子发烧了。那段时间,一直没有下雪,天气很干燥。很多人都生病了。孩子的病也是折腾了一段日子,始终不见好,于是,我带着孩子到诊所去看病。看病的是个老大夫,简单的问诊之后,听着我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就随口问:你是哪里人?我说:附近村上的。哦,在这里做生意啊。我说不是。他又问: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我说云南的。
  听我说是云南人。老大夫抬头看看我,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你知道吗?这样的问题太多了。很多人都这样问过我。于是,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拐来的。
  你猜怎么着吧。那个老大夫立刻坐直了身体了,满脸同情地看着我,接着问:那你还习惯吗?吃的喝的住的,他几乎询问了一遍。然后,他给我的孩子细致地检查了一遍,开了一些液体,叫过取药的护士说了一些减免的费用。我笑了笑,说声谢谢。其实那天,我是故意回答了一些问话的。比如说拐来的。从说出拐来的这句话后,我一眼就看穿了盘旋在老大夫嗓子眼的一句话:好可怜啊。
  女人讲这件事的时候,她的丈夫一直在旁边擦一些物品,偶尔投过来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实,你在和女人刚搭讪的时候,就认定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只是才知道女人是从云南来的,之前有一对漂亮的双生女儿,都在云南读着大学。在这里又生了一个聪明的男孩。显然,女人比男人大好几岁,而且看得出女人掌握着这个家。拥有绝对的权威。
  只是,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短暂的时间和刚刚相识的情形,你是无法询问和得悉这个女人的经历的。而实际上,你早已深谙在一些场合里察言观色,在对于一些事物的经过和人在某种情形里的细枝末节的洞察里,渐渐地学会了沉默。也许,你早已失去了探究一个人的来历和背景,你的兴趣更多的在于了解人在某种特殊的境遇里的方向感和意识中的选择。或者你更关注,下一刻,这个人要走向哪里。
  一阵铃声传来,女人扭过头,和你一起看向窗外,对面是一所小学,大门关闭着。校舍在后面,看不到林立的教学楼和成排的树木。你是很少去往乡村的,也几乎没有在乡村生活的经历和见识。眼前简单而狭小的学堂里面究竟是怎样的,你是无从想象的。女人说:在云南四季的鲜花里长大,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到这样一个地方活着。是啊,活着。女人重复的词语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得话。女人慢慢的描述那些花和植物,你的眼前就幻化出倒影而去的树木,一些美丽的花模糊在闪过的绿色里。
  你开始晕了。你想起还没有吃的早饭,只好匆匆地告辞。女人在门前的高台阶上与你作别,看着校门,意犹未尽地说:我的儿子已经是那个学校里独特的一个孩子了。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将来他会走出去,走的更远。而我每天站在校门口接他的时候,一定要很好看,我的身影绝不会淹没在和村庄里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群里。
  女人的样子留在身后了,她的声音却追着你跑了很远。你不得不承认,你想起自己来的方向,想起了飞扬的雪花和辽阔。是啊,辽阔。你不由地低声重复了这个词。
  你从另一条路返城。在途中,你发现这条路曾经走过。那家临街的道北羊肉汤馆,据说是这里最著名的馆子。每年的大暑那一天,成百的羊从山里来。羊的身体变成了浓厚的牛奶状的羊汤,还有纯粹的羊排,羊杂碎,或者烤肉摊上的羊头,羊肝。连绵不断的人开着车,步行或是相伴着来。去年的时候,你和一群人赶到这里集合,每人一大碗味浓汁厚的羊汤,漂浮着葱花或是香菜的鲜嫩。成摞的单饼卷着酱,夹着肉块,合着汤一起热烈地经过口,呼噜噜地到肚里去了。
  然后,一群人身体里带着羊的能量,奔赴山上去了。那座山在东面。你今天路过的山在北面。
  每天,你都要沿着通向北方的路回家。夏天将至的时候,你知道你要去看的女子在这城的北边。五月,更确切的知道是在北山那里拐过去的一个街道上,一所学校的对面。有人告诉你一直向北走,在山出现的时候,没有路的地方拐个弯,接着走,会看到一条街,走进去。靠近右面的不远处就到了。
  于是,你总是看见北山在远处等着。你知道那个女子在等你。女子像你的孩子,一直呼唤着你。你已经耽搁了太久。直到梦见她。醒来,你一刻也没有耽搁,直接向北而去。
  带你去往北山的司机说你走错了路,你要去的地方不在那里。车子掉头向东走,就穿过了成片的麦田。麦子成熟了,金灿灿喜洋洋地。转眼,麦子在身后了,你想起秋天倒伏在地里的植物秸秆,某一个夜里,连成片的秸秆被火苗点燃,瞬间变成跳跃的火焰,浩浩荡荡的蓬勃了整个夜空。再后来,黑色的灰烬混进了土壤里。春天,植物再度从那里钻出来。
  这个早晨,你顺利地到达那里,要看的女子却不在。那扇门里,你遇见的女人,恍如流离在另一个境遇的你。她从远方来。如同你也从远方来到这里。一些话遇到一起,不同的远方就在心里悄然的重现。它们还会再来,你和女人都知道。
  这个初夏,窗棂的缝隙里,一团植物的飞絮团结成飘逸的线条,轻盈地摆动。纱窗上布满了这样的飞絮,你不知道飞絮从哪里来。它们什么时候占领了空气,悬浮在各个角落里,霸道的身影游来荡去,楼下的花椒树上。尚未开放的花蕊笼罩在轻纱般的飞絮里。你看见几个老人指点着树杈,叹息着。飞絮淘气地冲进鼻腔,你忍不住接连打着阿嚏,一路咳嗽着远去。
  蚊子再度复活,复活的还有对你的至爱。你愿意用你的血液滋养它,却不能选择避开它赤裸裸的追逐和疯狂的偷袭。深夜的困倦里,你只好抓挠着鼓起来的肌肤,听凭奇痒漫过身体。你藏在蚊帐里,到处放置着花露水风油精以及清凉油正气水。莫名的虫子依然不屈不挠地来,坚定地寻找着你。你却找不到它的来路阻挡它。
  女子说:我们往往在乎着自己的忧伤,却忽略了我们的风情万种。而你知道,心有灵犀的遇见,即使暗潮涌动,也不过是波澜不惊的一个会心微笑。无须问:你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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