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叶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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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叶
在这个冬天的午后，我顺着班得瑞音乐的流向缓缓步入阳台。音乐很好，阳光也很好，当光的波长和乐曲的音符重叠时，我感觉到了一种温暖。于是，我微笑的双眼就看见了那棵树，那棵成年的银杏树。我惊奇地发现，银杏树上又绽放出了许多的叶片。
实在是记不起第一次和银杏树遥对相望是什么时候，就像是对面的一个窗户，或是经常行走在树下的一个人，已经很熟悉了。是那种不经意间的熟悉，所以，银杏树给我的，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今天，我居然有了这个惊奇的发现。黄黄的，碎碎的，满树都是，似是一地落叶又飞回到曾几何时的枝头。
银杏树有雌雄之分，我知道，银杏树是落叶树，我也知道。尽管我不曾注意这棵银杏是雌的还是雄的，但我肯定，不管它是雌的还是雄的，在这个时节它的叶子业已落尽。是从秋末的某一日起，银杏树就开始用这种特有的方式，诠释着生命的自然规律和季节的循环往复。
一阵风起，扬起我的视线，也扬起满树的碎叶。银杏树上的叶片像鸟儿一样飞舞起来，几个回旋，遂向天空腾去。我忽然明白，那就是鸟，一群黄雀。
鸟叶，我很奇怪地冒出这两个字。一树黄雀，一树鸟叶，形象而又诗意。我很是得意，自己的潜意识里怎么会有这样有创意的词汇？是不是受了拉布拉奇的影响？因为我刚才正在看他的摄影作品。这位年轻的西班牙艺术家将“沉重的飞鸟，枯败的落叶”主题立意通过极其丰富的想象透视在不同的镜头视角里，用纯粹的艺术语言来传达一种社会环保的认知。或许我的情感思维还真的就游离在那些美妙的作品里面。
当然，也可能与班得瑞的音乐有关。乡村、山林、飞鸟的抽象写意也极易唤起人的某种定向思维。
于是，顺着这样的思维方式，我便想出鸟和叶的许多关联来。
《飞鸟集》里有这样的句子：“鸟儿愿为一朵云，云儿愿为一只鸟。”可我总觉说成“鸟儿愿为一片叶，叶儿愿为一只鸟”会更有缘由。这让我想起许多的春夏之日，一群群黄雀飞进银杏树枝叶的情形。那阵儿，悦耳动听的鸟语从枝叶缝里传过来，只闻鸟声，不见鸟影，那么好听的声音就像是由满树的叶片儿发出的，整个天空都在颤动。似乎，满树叶子变成了满树的鸟，满树的鸟儿就是满树的叶。
是什么样的情缘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久了。”还是集子里这简单素朴的语言，诠释了自然的和谐和生命的真谛。
更多的时候，鸟儿隐进树的繁枝茂叶里，不露身躯，衬一份浓密，加一份沉重。让树的本色绿秀人间，让树的重心更靠近大地。每一个走出树下清凉的人，想到的都是树叶的美和叶的好。
而冬天，冬天树干上的鸟，就不只是单纯的栖息，也不只是貌似叶片单纯的为树作点缀，我想，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树传递春的信息。轻轻的，鸟儿拍打着羽翅，划动着脚趾，把树叶的骨朵从寒风冻骨中缓缓拉出。
忽有所悟，为什么总有一些鸟雀自始至终守候在寒冷的季节？我以为，不是习性使然，是使命所致。生命需要呵护，孤独需要陪伴，风景需要装点。就像这棵银杏树，不仅在它枝繁叶茂的时候给予其赞美，在它衣不蔽体的时候也需要施与温暖。生命是相通的，一样的情感，不一样的表现形式。
只是我常常情不自禁，当秋寒来临的时候，树的母叶被迫飘零的时候，这些鸟儿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是否也像我一样泪雨潸然？我经常听见悬于枝上的鸟儿发出低沉的鸣啾；我也曾看见这样的情景，一只鸟儿迅即沉落地下，衔起落叶飞向天空……
我第一次看见黄雀如此的善美，也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审视银杏树和周围的天空。原来冬天并不落寞，因为有鸟，银杏树依旧枝繁叶茂；因为有树，环境四季常青；因为有生命，我们的情感是如此的相近。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脚跟和银杏树的根系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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