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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教师的榜样

2020-09-17抒情散文潇湘渔父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59 编辑

           教师的榜样从小学到大学,教过我的老师不少,在师专、师院、科大的同事也很多,其中自然有不少好老师,好同事,然而在我心里当得起教师榜样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59 编辑 <br /><br />           教师的榜样
  从小学到大学,教过我的老师不少,在师专、师院、科大的同事也很多,其中自然有不少好老师,好同事,然而在我心里当得起教师榜样的人却不多,而董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个。
  董老师是我进入湘潭师专中文专业学习的六个老师之一。他是师专的元老,打从师专开办他就大学毕业分到了中文科,而经历了文革浩劫之后,他更成了中文科仅存的四位老师之一。
  他讲授的是现代文学。这是文革的重灾区,经过打倒一切的运动之后,现代文学界站立不倒的作家、诗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可以作为正面形象而放心讲的只剩下鲁迅、郭沫若、茅盾、田间等几个少数作家,其他如老舍、巴金、巴人、周扬、周立波、曹禺等都成了黑帮,但以他们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又不能不提及,如此一来,拿捏的分寸不当,就会招来麻烦。我们那个班几乎是清一色的“老三届”,对现代文学都有点底子,受左倾思潮影响,自然会有种种不同的看法,于是当面发难者有之,课后穷追不舍者有之。但董老师从不发脾气,总是笑容满面地给予解释,那怕学生最后仍不满意,他也并不气恼,只是说:“既然你我相互都说服不了,那就以后再讨论吧。”
  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几年,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拨乱反正工作取得了较大进展,现代文学界的乱象才有所改变。董老师在这种进退失据的状况下,一直艰难地讲授着现代文学。这期间他也不知课中、课后遭遇了多少不快,碰上一些无礼的学生,他也不知受了多少气,但他从未发过火,总是耐心细致地进行解释说明,脸上从无愠怒之色。记得七十年代中叶,一次董老师讲完课正要往家里走,可学生因为对他课堂上讲的内容不满,竟然十几个人围上去,要他解释清楚。这时已经十二点多了,董老师还得上食堂买饭,可学生们却不休不止,仍旧围着董老师讨说法。当时我正好吃过饭往宿舍走,见此状况,难免心中有气,就走上去,一把将董老师拉出来,说:“毛主席说:‘吃饭是第一件大事。’有什么问题吃过饭再说。”才算给他解了围。
  董老师为人特别谦和,任何时候都是笑容满面,从不与人斗嘴吵架,就算有人指着鼻子骂他,他也不会动气。可以说他是学校教职工中公认的君子,不少人说:“如果与董老师都搞不好关系,那这个人肯定是处处树敌了。”我与他,先是师生,后是同事,相处近四十年,相互间虽谈不上是忘年交,但始终尊敬他,把他视为可敬的长者。期间也从未听人讲过他的坏话,甚至连贬抑的话都未听到过。
  对于工作,董老师几十年如一日,始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丝不苟。他讲课不以风趣幽默见长,也不是那种激情四射的人,而是显得稳重、严谨、细密。字字句句,都反复斟酌,讲话不紧不慢,疾徐有度,连板书的布局、书写都挺讲究。那怕是修改作业、指导论文,他都坚持自己严谨细密的风格,从构思立意、谋篇布局,到结构分段、行文章句,用字标点,都一一在心,决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董老师还是个知足常乐,绝少名利之心的人。作为师专、师院的元老,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学校,孜孜紇紇,奋斗了几十年,为学校的建设、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可他却从来不争名、不争利,无论是晋升职务、职称,还是加工资,或是评奖,他不讨不要,能让则让。1985年学校由师专升格为师院,他原是师专中文科的副主任,可师院在搭建中文系班子时,却并未考虑他,而只是让他做了现代文学教研室主任,可他半句怨言也没有。他教了一辈子的现代文学,教学方面他是元老,科研方面也有自己的特色,除了评讲师时他是第一批外,评副教授时他却落在了年青人之后,至于教授则临到退休也未评上,可他却不以物喜,不以物忧,始终宠辱不惊。有的人为他打抱不平,可他却说:“我老了,没了年青人的锐气,年青人先上也是应该的。何况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老一辈总是要让位于后辈的。”
  至于评选优秀教师、优秀党员和先进工作者,在我的印象里,董老师似乎也评得很少,可他却从不在意。他把这些都视为身外之物,认为“知足者常乐”,能在高校教书一辈子已经是上天赐福,何必在评奖、评优问题上计长较短呢。
  董老师是一个对工作高度负责,具有强烈责任感的人。别看平日里他与学生来往不是太多,可一旦他担任指导老师,下到中学指导教育实习,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成天与学生打成一片,而且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停息。学生的每一份教案他要看,每一次试教他要听,第一堂课他决不放过,连学生批改过的作业他都要重新看一遍。从清早起来早操,到上午、下午的听课,再到晚上组织试教、批改教案,一刻也不闲着。成天连轴转,累得他腰酸背痛,有时甚至打起了呵欠。他本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可一到实习,他每天都要磨到深更半夜,几十天来,人都瘦了一圈,学生看了都心痛。
  他秉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信条,做人极为通达、和善,总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自己做不到的事决不要求别人去做,他人在言语、行为上对他不够礼貌,他也不予计较。因此,无论是同事之间、师生之间,还是家庭成员之间,他都相处得非常和谐,从未见他与别人红过脸。他本是二婚家庭,两边都有子女,而且都是男孩,在别人看来这样的家庭非闹矛盾不可,然而几十年下来,人们却从未见他家吵过架,闹过矛盾。
  董老师于1993年退休。由于他处事通达乐观,又喜欢打太极拳,身体反而比在岗时还要好,显得红光满面,精神攫烁,我每次去南院见到他,都觉得他一身的精气神。他教的虽是现代文学,但却有相当的旧学根底,在岗时因忙于教学与科研,很少写旧体诗词。退休后有了闲暇,于是他也写起了旧体诗词,并于2005年结成了集子,还送了我一本。虽非正式出版物,但装帧却挺古雅。期间他还担任了老年诗词协会会长,并准备汇集离退休老同志的作品,向离退处申请经费,出个专门的集子。
  可谁能想到,前一天他还专程来北校区找一位老同志商量出诗集的事,第二天他就突然患病,住进了医院,第三天就仙逝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一下子怔住了,连说“这怎么可能呢?”然而现实却不顾我的情感,突然袭来的病魔刹那间就夺去了董老师的生命。当时我因搬家不慎砸伤了大腿,不能走路,未能送董老师最后一程,总觉得心里有愧,只好在心里祝愿老师“董老,学生祝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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