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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那时,我们还是孩子

2020-09-17叙事散文邱俊伟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53 编辑

那时,我们还是孩子我自己如果不说出来,别人肯定不会知道,在我少年时,曾经被马蜂蛰过。那针扎一样刺骨的疼痛,还有狼狈逃窜时的情景,这辈子也不会忘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53 编辑 <br /><br /> 那时,我们还是孩子
  我自己如果不说出来,别人肯定不会知道,在我少年时,曾经被马蜂蛰过。那针扎一样刺骨的疼痛,还有狼狈逃窜时的情景,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毕竟是一桩丑事,我当然不肯轻易提起,所以大家没听说过,也便不足为奇。
  那是一年夏天,云白天蓝,没有风,出奇的闷热,树上有知了被晒得叫个不停,慢慢地把嗓子喊哑。我和铁蛋、栓子、石头、三娃子等几个好伙伴,去村外的大水塘洗澡。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发现路边有一棵不太高的粗柳树,那柳树的树杈间悬挂着一只很大的马蜂窝。作为孩子,本性总是好奇的,这其实情有可原。但不知是谁出了一个馊主意,说要是能把马蜂窝弄下来就好了。于是大家东瞧瞧、西瞅瞅,商量着怎样把它弄下来。
  有的说最好用火烧,有的说可以用弹弓打,有的说用水浇。大家正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栓子跑着去西边竹林里拖来一根长竹竿。也许是我当时个头长得稍微高一些,铁蛋把竹竿交给了我,下达命令说:“阿伟,你看准了马蜂窝,使劲地捣下去。不要怕!那是个空窝,马蜂肯定都不在家。”
  说实话,当时我并不想那么做。马蜂窝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就算真的捣下来有什么用处呢?但是我终究还是没好意思拒绝。接过长竹竿,瞄准马蜂窝,我狠狠地捣了过去,然而马蜂窝却并没掉下来,刹那间,一大群马蜂从那蜂窝里飞了出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事不好”,我慌忙丢掉竹竿,撒开腿就跑。
  逃跑的时候,我确实是用尽了全力,时至今日,我依然坚信马蜂是绝对没有我跑得快的。只可惜,我一边跑一边回头,却不曾料到,脚下被路边一块石头绊倒了,我重重地摔倒在路边的草丛里,卑鄙的马蜂们却并没有放过我。瞬间我的脖子、后背、手臂都针扎般的疼,痛得我双手抱头,满地打滚,鬼哭狼嚎。
  竹竿是栓子拖来的,捅马蜂窝的命令是铁蛋下达的,关键时刻他们都躲得老远。虽然我被蛰得很惨,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抱怨他们。由此也可以证明少年时代的我,是多么的憨厚与宽容。
  自从那次摔倒以后,我感觉自己额头时常阵阵的疼,头脑也不灵活了,我怀疑我后来的迟钝与呆板,都和那次摔倒有关。但这只能怪马蜂太绝情。到家母亲根本没有安慰我,老父亲板着脸瞪大眼睛,狠狠地说了一句:“撩蜂吃蛰”。
  那时候我还小,加上被马蜂蛰得浑身疼痛,自然没明白老父亲话里是什么意思,就去问我慈祥的爷爷,爷爷苦口婆心的告诉我:“撩蜂吃蛰,意思就是你自己惹出的祸,就要自己去承担苦果!”
  哦,原来如此!说到底,捅马蜂窝,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铁蛋当时还说那个马蜂窝是空的呢。唉,叹口气,我只能自认倒霉。
  那个夏天,我们依旧会在晚上拿着手电筒,去稻田地里抓青蛙,用一根剥了皮的柳条,穿过青蛙的大腿,将它们穿成串儿,一边顺手捉来萤火虫放进罐头瓶里。深夜,拿来凉席,铺在巷口的老槐树下,在老年人的鬼故事里慢慢进入梦乡。
  冬天其实也很好玩。感觉儿时的冬天有些冷,河塘里的水面都结成冰。我们几个伙伴们,找来木头钉成框,下面再装上四个小轴承,一辆简易的“冰车”就做成了。大家每人一只,来到冰面上,屁股坐上冰车,双手用力滑动,速度飞快着呢!在那样的年代里,不自己寻找点生活的乐趣,又能去做什么呢?
  玩够了冰车追逐,我们几个小伙伴会团团围成一圈,胳膊搭上胳膊,然后大家在冰面上同时用力蹦跳,听脚下冰层断裂的声音。跳的时间久了,但见冰层的裂纹逐渐扩散,冰面开始晃动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很无聊,但那时却异常地兴奋。
  只听“扑通”一声,冰面碎出了一个大洞,我们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都掉进了冰冷的河塘里。好在我们几个小伙伴都是会水的(这似乎是整个夏天泡在水塘里的益处),虽然很狼狈,我们最终还是都爬了上来。
  冬天的太阳落得早,我们的棉衣棉裤都已全部湿透,只能蹲在一起,抱成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铁蛋说:“这样子回家,我们不被大人打死才怪!你们快点去找干树枝、芦苇叶子什么的。我回村子里去找火柴,等下生火来烤干衣服再回家!”说完他就急匆匆跑远了。
  我和栓子、石头、三娃子赶忙分散开来,找来树根、树枝、竹子、芦苇叶,很快就聚成大大的一堆。铁蛋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盒火柴,不一会儿,火光就映红了我们一张张被冻得通红的脸。
  大家七手八脚脱去棉衣棉裤,一个个都赤裸着身子,用树棍挑起衣服在火堆上烤,西北风吹起来,月光高高地照着,星星冻得眯起了眼睛。
  衣服的外面烤得滚烫,再反过来烤里面,当火堆化成灰烬的时候,我们已经把棉衣棉裤穿在身上。那个夜晚,我们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事后证明,我们每一个伙伴居然都瞒过了大人,没有挨揍,总是快乐的。
  当许多年后,我再返回老家的时候,在一个角落里,我竟然意外发现了那只安装着四个小轴承的木头“冰车”,依然那样简陋,却让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问年迈的母亲,我们小时候常去游泳的河塘,现在夏天还有人去吗?母亲笑笑说:“早就没人去了,现在的孩子嫌那水脏,你们那时候一天到晚就泡在水塘里。”
  我拿起那只“冰车”问母亲:“妈妈,现在的河塘,冬天也不结冰了吧?”
  “冬天越来越暖和了,哪里还有冰哦。”母亲一边忙着一边回答我。
  在和母亲的交谈中,我听说,铁蛋、栓子、石头、三娃子多数都在外地,在十几年前,他们遇到我的老母亲时,还经常问起我的一些近况。渐渐的,见的次数少了,也就相互没有了消息。
  被马蜂蛰过的疼痛还在,掉进冰窟窿里,光着屁股围成一团的记忆还在,那时,我们还是孩子,虽然往事历历在目,儿时的伙伴们,如今却是天各一方、各自行走在异乡的路上。
  只是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那些童年有趣的情节?
  爬上香椿树摘香椿的嫩叶,在榆树上一边吃榆钱一边在树枝上晃,屋檐下及芦苇荡里掏鸟窝,削尖了树枝模仿医生给伙伴屁股上打针,当然一定会先用手蘸唾沫擦一下消毒…………
  那时,我们还是孩子。
   2015——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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