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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旧时光(外一篇)

2020-09-17抒情散文指间年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36 编辑

【旧时光】突然,这个上午很想交给时光,把心素简成一张纯色的纸,让它在上面极尽涂鸦。我不做安排,只是让交错的光阴,悲与喜的故事随这秋日的风般自由自在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36 编辑 <br /><br />


【旧时光】
突然,这个上午很想交给时光,把心素简成一张纯色的纸,让它在上面极尽涂鸦。
我不做安排,只是让交错的光阴,悲与喜的故事随这秋日的风般自由自在地落。我安静地聆听着,做一个优雅的女子。
又开始读路遥,读他的《早晨是从中午开始的》,读他在泥土里开出的岁月。总觉那里有陈旧的味道,像极了经年的岁月,连着心中绵延的故乡。我,也是农民的孩子,几千年的黄土熏染,祖祖辈辈淌着滚热的汗拉扯着岁月的纤绳,是我挥不去的想念。
人,是很奇怪的,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把父辈生存的无奈与辛酸,化为了刻骨的想念,奉成一曲骄傲。
离开故乡很久了,这一路人来人往,丢丢散散,很多的很多没了踪影。然而在某一个瞬间我依然能看到一些旧物,贴着故乡的签,固执地躺卧在记忆的深处。
从煤油灯到蜡烛,再到明亮的电灯,然后是花色各样的水晶灯、吊灯,生活越来越红火热闹了,繁华的叫闹一日更胜一日地淹没了曾经丑陋与朴素的日子。我喜欢享受新生活,可也挡不住回忆的帆,逆风也好,顺风也罢,拼了命地想要摸一摸旧了的时光。
瓷瓮旮旯那台瘦弱的煤油灯擎着倔强的头,不知照亮了多少母亲的夜晚,它用昏暗的灯光却把母亲的爱照成了耀眼。母亲佝偻着身子,眯着眼,将一把把苦涩缝进了布里,整洁的补丁藏匿着母亲参差不齐的叹息,生硬的鞋底扎出了多少殷红的血,母亲还没来得及心疼地呵护自己的手指,便又开始了再一次的穿引。
夜,很深了,母亲的倦意也深了。可她总急着想把叔叔奶奶,还有我们的衣服做好,天亮后,她还要去庄稼地里挥洒她的年轻,她的热情。只有那盏煤油灯陪着她,默默地注视着她,直至,把她从年轻看到了成熟,看到沧桑。
母亲有些老了,煤油灯,也老了。先是把它摆放在屋子正面的瓷瓮旮旯,曾经那是它的王土,它也被擦得光洁如新。后来,移至了堂屋门后不显眼的一个角落,渐渐,蒙了尘。这冷落,让它像亡了国的君主变得凄凄惶惶。
再后来,它不见了。悄无声息地就退出了岁月的舞台。
我知道,人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的时光,一切往前走往前看,生命在一浪一浪的冲击中才能获得更丰富的快乐,乃至更加深重的意义。然而,有的时候总是应该停下匆忙的脚步,回头看看一串串的脚印。怀念,也是一种美德。
我怀念煤油灯,更准确地说是在怀念煤油灯下的岁月,那里有母亲的慈爱、坚强,还有母亲的年轻与美丽。我也怀念那些用双手努力创造生活的时光。
父亲的大手长满了老茧,厚厚的,硬硬的,就像他的生命。
他把一堆山一样的土推开,盖起了两间房子,我常说他是我眼里的愚公,我将会用我粗糙的文字为他树起一座丰碑,要我世世代代的儿孙记得那个看似普通的老人却有着无比的坚韧。我的父亲,像山,无言,却深沉。
小时的故乡长满了柳树,一枝一枝的柳条在那黄土高坡上怎么能长出风情来?若贺知章看到那情那景,是否还能吟出“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我们的柳条少了灵性,更多的是生活的味道。
父亲就用它们编成一个个筐,或是装土,或是放草,甚是精致。其实,它是很有艺术感的作品,是生活的艺术。
如此,我的父亲,那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曾经是一个娴熟的创造艺术的人,这是多么让人自豪的事情啊!有很多情景我已记不起来,只是记得那时一堆纤细而柔软的柳条堆在父亲的身旁,他就坐在院子的土地上,认认真真地将柳条一根根交叉插上,先是一个圆圆的底子,然后麻利地将它们一根根扭来扭去的,瞬时就成了形。我趷僦在他的对面好奇地询问父亲,甚至跃跃欲试。只不过看起来容易做的事情,真正上手未必会得心应手。
我一直没有学会,可能不是我不够聪明,掌握不了编制的手法,只是力度不够,没了父亲匀称而适中的力气。这是编制的艺术,也是艺术中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写到这里,我的脑子竟然蹦出了古人钻木取火的情景,自给自足,在大自然中发明、创造,那是多么有意义的生活啊!想那时,父亲自己把一根根木头打造成家具,那些锯子、墨斗、推刨,还有凿子,现在应该都还在,它们虽然被闲置了很久很久,可那些被它们舞动过的岁月在记忆中还活色生香。父亲还自己打造扫帚,那时山上长了许多硬硬的,像竹枝一样的草,父亲总是采来许多,趁着空闲打出一把大大的扫帚,只等秋天在禾场上挥舞。家里用的小苕帚则是母亲和父亲在黍子尚未完全成熟时,找一些颗粒饱满的估摸好一定的长度摘下,回来把籽摔下用作来年的种子,而那空了的柴头,就可以捆绑好,这样,它就可以在母亲的手里扫尽一粒粒尘埃。
他们的时光,还有很多故事,原谅我不能一一细数而来。
瞧,我是这么挚爱着旧时光,还有泛了黄的旧故事,心甘情愿把成垛成垛的文字献给它们。
那时,我不懂生活,青春在任性里挥霍得自以为是,余下的年华,我愿用一字,一句,慢慢捻成诗,那些旧了的时光便是最好的韵脚。
时光,旧是旧了,可更加醇美了,轻轻一抿,就能醉了心扉。
【遗忘】
人是很健忘的一种生物。
农历八月十九是公公的祭日,也是老公小侄儿的生日。那一天,谁也没有提起公公,只是口口声声念着那个一岁孩子要过生日了。我亦是过了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才猛然想起。
这世间大抵是如此吧?理所当然的遗忘和无可厚非的记得,让人竟哑口无言,辩不出一个是与非来。
今年,我念叨了好几次想选择一个恰好的日子,带着女儿、老公一起翻越大山去姥姥家。就像小的时候,淌过清清的小溪,追随着蝴蝶,还有路过的油菜花黄灿灿晃了眼。边走边弯下腰瞅瞅快成废墟的山洞,要么是看见不知名的小花跑上去摘几朵别在发间,或是夹在指间,最后蔫落。
那种感觉很美的。特别是想起姥姥曾经骑着小毛驴,驮着大袋的粮食兴冲冲赶向母亲的家侍候月子的情景,还有姥爷舅舅们隔三岔五也会从那里来来回回。那一条条山路,弯弯曲曲几十年,那落满山间的亲情最终长成了现在的繁密而茂盛。
我总是会因为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而自豪,而幸福。
那条山路,算算,二十多年未曾踏足了,不知而今还有路吗?也不知再走,我还能顺利抵达姥姥家吗?就算抵达,还能在推开陈旧的木门时,看到我慈祥的姥姥吗?还能听她应我一声吗?
不能了,就算山在、草在、路在,人却已非。
不过,还是想走走,找找,别让遗忘越来越深。
姥姥就躺在山坡上,厚厚的黄土埋下,将她的一生就那么做了一个了结。两年了,曾经的痛哭流涕变成了无言,想念越来越淡。这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抚不平的痛。
我知道,这是遗忘。终有一天,像每一个日子的日升月落一样,曾经太多的伤痛再无法颤动滚热的心房。
再踏入那个小院,不见姥姥,久了,就习惯了。
遗忘,有的时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远行的路上总要装一些美好的东西,陪伴着天长地久,行囊太空了,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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