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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看场

2020-09-17叙事散文荒漠逸行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07 编辑

秋天麦子割下来,就要捆成麦捆,抓一把麦子,一分为二,麦穗下面捏住,一拧,就成了“腰子”,然后铺展到地上,抱一捆麦子,紧紧按在麦腰子上,麦腰子扎紧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07 编辑 <br /><br /> 秋天麦子割下来,就要捆成麦捆,抓一把麦子,一分为二,麦穗下面捏住,一拧,就成了“腰子”,然后铺展到地上,抱一捆麦子,紧紧按在麦腰子上,麦腰子扎紧了,就成了麦捆,十个麦捆紧密团结,上面一个麦捆分开苫上去,就成了麦垛。上面苫的麦捆,在捆的时候,和别的麦捆有区别,别的都是从中间捆,做苫用的麦捆,是从底部也就是麦根那里捆住的,这样才能分开,把下面的遮盖的严严实实,就是遇到下雨,雨水也不会淋进去,除非 遇上十天半月的连阴雨。放眼望去,满地里一排一排的麦垛,就像是哨兵一样,守护者秋收之后,寂寥空旷的田野。
等麦捆晒干的时候,就要拉到打麦场上,几十个小麦垛,根据每天打麦的数量,落成大垛。落垛也是技术活,从中间一层一层,要整齐紧凑,要不然就会坍塌的。再说了也要防止下雨的时候,雨水渗透进去,那样麦子就会发芽的。原来没有专门的打麦场,往往就是割完麦子的地里,用水浇过去,等快要干的时候,用磙子碾压得坚硬光滑,那就是打麦场了。要是松软的打麦场,麦子容易被挤进地里的。那时候,一般是几户人家合作打场,人手少了顾不过来,所以就要商量着轮流打场。打麦场上,囤积起来的一个又一个大麦垛,就像一座一座的小山一样。
麦草堆积在场边。晚饭过后,我们就要去看场。一般来说,就算是还没打场,也要看护,防止牲口夜晚偷吃麦子,也防止别人偷麦子。有时候,当天打场了,但因为没有风,场没有扬完,或是夜幕已至,麦子没有拉完,堆积成一座小丘,这都要去看的。麦场离家较远,但看场是很有趣的事情,我们都要争抢着去,但屋里也要留下人,第二天早早起来喂好牲口受苦,大人们为了公平起见,就会安排我们轮流值班。挨到自己去看场,肯定是兴高采烈做准备,没有轮到的,自然是万分沮丧,乖溜溜待在家里。我们背起被子、褥子、枕头,到麦场上,因为有成堆的麦草,所以,把麦草摊开了,铺上褥子,盖上被子,躺在里面,就会感到万分温暖。我们躲在麦草中,守护着一年的收获,仰望着明天的幸福。
钻进草堆,大地是床,天空也是被子。散发着温暖和清香气息的麦草,在自己的身子底下,软绵绵的,热乎乎的,它和我们亲密接触和交流。我从中感受到,麦子的前世今生,以及和我们的血肉渊源,不知不觉,自己也变成了一根麦草。这些卑微而质朴的麦草,敞开胸怀,热情地接纳了我。夜色如水,无声无息的流淌。萤火虫的微光,蝙蝠的鸣响,交织成一首小夜曲,和着麦草的清香弥散在无边的黑夜。仰望银河,高远,广袤,就像是蓝色海洋,星光灿烂,星云隐约,感觉自己的思绪也缥缈其间,遐思无限。有时候,父亲还要为我们讲故事,听着听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而父亲还要不时地起来,巡逻一番。要是遇到小田鼠,钻进被子,自己被吓得要命,赶跑小田鼠,自己也睡意全无,其实是不敢睡觉了,总觉得小田鼠还会光顾的,提心吊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反而昏昏沉沉睡熟了。
守护麦子,就是仰望着我们朴实的幸福。天河深邃,偶有流星划过,像昙花绽放一瞬的绚丽灿烂。数了又数的星星,多像是我们的麦子,总是数不清。新鲜麦子的芬芳,丝丝缕缕,钻进我们的鼻子,飘绕在外面的周围。
不知不觉,凉风送爽中早已酣然入梦。无数颗闪亮的星星,点缀在我们的被子上。无数颗金黄的麦粒,跳跃在我们的梦乡中。守候在自家一年辛苦收获的麦垛旁边,那种温馨、踏实、安然,是多么惬意呀。
凌晨四五点,勤劳的人们已经起来,赶着架子车,牲口的铃铛清脆摇唱,踏踏的蹄声敲击着铺满小石子的公路,人们开始去田地里拉麦捆。因为清晨落了霜,麦捆也变得潮湿了,装车的时候,不容易折断麦子,撒下麦粒的。要是去得迟了,太阳一照,麦捆干燥,就会折断麦穗,撒下麦粒的,庄稼人可要心疼坏里,“粒粒皆辛苦”,谁都舍不得麦粒撒进地里,几天后发芽。
要是遇上大晴天,父亲也早早起来了,开始拆麦垛,均匀地摊开在场上,趁着天热打场。本来父亲让我们多睡一阵子,清晨略带寒意,但那凉飕飕的风,从我们脸上、肩上拂过的时候,还是倍感舒服。噪杂热闹的声音,早就吵得我们再也睡不安稳。再说了,拆麦垛摊麦子,也是有趣的事情。我们爬上高高的麦垛,从最高处拆起。把最上面的麦捆拆下来的时候,麦垛里散发的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可是无数的麦子,挤在一起,身子靠着身子,相互传递出的热量和温暖呀。提起一个麦捆,尽量扔得远远的,打麦场到处都是麦捆,干燥的麦捆扔下去,麦粒跳跃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清脆,响亮,那可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我不知道麦子是否被摔得疼痛,但麦子是坚硬顽强的,摔下去的时候,身上肯定没有伤疤的。何况麦子还要在石磙子千万次的碾压之下,才能破茧而出,成为一粒金黄、饱满、圆润的麦子,华丽绽放它的生命和光芒的。
不知不觉,小山被彻底清除了,我们提起镰刀,“刷刷刷”地,从麦腰子那里,砍开了。大人们拿着木杈,把砍开的麦捆,均匀地挑起来,抖落下去,摊开。每一处的薄厚程度,都要一致,这样石磙子碾压的时候,才能保持效率一致,否则,打场时候,有的地方熟了,有的地方还会夹生。
太阳升起来了,麦场也摊好了,屋里呆的人,就会拉着牲口到场上,大人们开始套好牲口,拉着石磙子打场。我们看场的任务也就自然结束,被子已经湿漉漉的,就要晾晒起来。美好的一天在忙忙碌碌的麦场上开始了,我们心里在期盼夜晚的到来,再一次在麦草堆里仰望触手可及的朴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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